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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热吻你(90)

小时候,许星纯住的地方,有一个卖红薯的女人,丈夫生性暴虐,酗酒成性。这个女人从小母亲死了,随后被撵出家门,流浪被逼坐台,最后嫁给现在这个丈夫。

后来,这个女人消失了。

因为丈夫吸毒借高利贷,两人双双跳了河自杀。

吸毒的普通人,最一般的下场,就是死。死在一家小旅馆的床上,手臂上插了一个注射器。或者死在这个世界上没人知道的地方。

这是他的父亲说过的话。

但那时候他五岁,不懂死亡。

许星纯的父亲,是缉毒警察。圈子里只有三种人,缉毒警、毒贩和瘾君子。

缉毒警察。有狙击手和外科医生的耐心和精准,不怕死,随时准备好盖旗子。

但走错一步,就不能重见天日,天大的秘密都要烂在心底。

8岁那年,是许星纯见到父亲的最后一眼。

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在家门口,父亲双手就被扭到身后铐了起来。母亲追着他跑,被人一把推搡到地上。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很快被按住头颅,押了进去。

警察的囚门哐地关上了,上了大锁。持枪的武警陆续上车。

自此以后,每到深夜,母亲臂挽黑纱,都在隔壁房间里哭泣。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

如今却变得神经质。

积怨发泄在许星纯的身上。用手掐他的脸,嘴,身上各种部位。日日夜夜,他因为这种童年缺爱而痛苦万分。自尊心敏感,缺失安全感。

街坊四邻渐渐有人传开流言,学校里,有板凳砸在他身上,嬉笑他的母亲。手边有玻璃杯,许星纯顺手捡起来,面无表情,敲碎了向哪个人捅过去。

手臂和小腹全染上血迹。

然后被退学。

母亲带着他和一切人断绝了联系去临市。

抽烟打架,在上初中前,他都会。

后来局里心理专家看着许星纯说,他从小情绪得不到正常疏导,负面心理一直被压抑,一旦被释放就得不到控制。

他是有一点心理变态的。

是的。

对于许星纯来说。

不被这个世界需要,存在毫无意义的感受,一直持续了很久。

到初中。

他遇到一个女孩。

长得很美的女孩。

穿着嫩黄的连衣裙。

每天她都会路过一个小巷子。

在那个小巷子里,他像个见不得光的肮脏昆虫,眼神病态,躲在角落窥视她。

看她的手攀上老旧窗台,夕阳光下,小猫顺着手臂,跳落地面。

看她打碎了一个心爱的杯子,就哭了很久很久。

那时候的许星纯,脸庞瘦削,身上是空荡的白校服,在校园里毫无存在感。

他偶尔,开始想着这个女孩自慰。像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冲动,盛开在神圣纯洁的十字架上,转瞬又枯萎。

后来转了班。他们当了同桌,她很懒,上课迟到,总是给他带校门口卖的馄饨,以此来要他帮忙写作业。

他们在一起。许星纯小心翼翼,把自己极端敏感的性格掩饰得不错,学会了收敛。

寂寥的生命里,她是唯一一点乐趣。

他喜欢她穿着那件嫩黄色连衣裙,胸前一颗珍珠贝壳的纽扣。看着她摆出派头,脸也在闪闪发光,“我除了美色还剩什么,你只喜欢我的脸。”

她骄傲又任性,没心也没肺。可他这个可怜鬼,对她喜欢来的毫无道理,却又无法抑制,只能不由自主的,想尽办法的想她靠近。

从来就没体会过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所以许星纯才对这一切都无所适从。

后来的后来。

也曾经想过,被她没心没肺地喜欢着也好,被她当作日常的消遣也好。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也好。

摆脱诱惑的方式就是屈服,放弃尊严和自由,保持着这份随时会被收走的感情。

他的爱已经兜底。

人心可怖。

战胜欲望的永远只有更高级的欲望。

-

“许星纯,翻页了就别往回看。”

“好不好。”

她说的时候,眼泪是不知不觉掉下来的。

糟。

付雪梨赶紧从旁边,扯出一张纸巾盖住鼻子。装作省鼻涕的样子,手指压紧,瓮声瓮气,不想给他又看见自己哭了,“我也很惨的,我们俩惨到一块去了。如果那时候我也知道你这么惨,我就不会抛弃你了。”

付雪梨这段时间对许星纯哭的次数,加起来几乎能抵上她小半辈子对别人服软的总和了。一点都不符合她从小到大嚣张跋扈的作风。

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他凝视付雪梨妩媚的脸蛋。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很久,用手抚弄她的脸侧,从眼到温软干燥的嘴角。

指腹略有些粗粝,刮过细嫩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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