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哭成了猫饼(69)
“可莫要忘了,昔年的云中君与东皇之妻月神……”
这话说完,他轻轻一笑。
百谈皱眉,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之间,刚刚还灯火通明的街上,泛起了弥天大雾。
而那个附在沈钰竹身上的声音则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一片浓雾里。
黑鸦群飞,血色残月下,男人敲着锣鼓,满天纸钱飘飘洒洒,一阵风过,到处都是明黄。
“咣——”
“咣——”
身后的尸体们跟随着他跳入城门,满天大雾里,男人又敲了一声锣鼓。
“咣——”
尸体四散而去,而男人则在满天浓雾中,与无边白色,融为了一体。
大医院里,护士刚刚查过房,拿着文档边走边看,“嗯,还有一间……”
她没看到,从她出病房的那刻,一个苍白的人影跟在了后面,她只顾自说自走,完全忘记了身后,以至于,当她被那只手从身后掏走心脏时,脸上连一丝惊愕也没有。
“咣——”
“咣——”
锣鼓再敲,一些地方的浓雾散开了,一些地方的浓雾开始了。
太平间里,随着一声声锣鼓,不断有尸体从床上爬起来。
他们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排着队,重新踏入迷雾。
而医院中的人,竟似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只干着自己的事,偶尔有人挡在他们的路上,这群僵硬的尸体们,便伸出那已经青紫的手,毫不犹豫地掏出血红的心脏喂入自己的口中。
秽气冲天。
各门各派的修行者几乎是同时注意到了这里的异样,同一时间,长老们号召门下弟子。
天地之间,星月位移,从云中往下看,一个贯穿整个九垓八延的阵法在大地上缓缓露出雏形。
后卿站在太阴星上,定定地看着阵法,已不知这样了多久。
白衣的男人跪坐在蒲团上,左手黑子,右手白子,一只红顶仙鹤睡在脚边,头一点一点的。
“你还要这样看多久?”
男人问他,落下白子,“你若是来陪我下棋,我自当扫榻相迎,你若有其他事,烦请起来右拐不送。”
后卿:“那个阵法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男人并不理会他,“这与我何干?”
后卿:“……”
“倒是你自己,想干什么都不清楚,只一味偏执,倒是不像话。”
“这几天你在天上,可有看到将臣?”后卿懒得再和他打太极,单刀直入道。
“这不就对了?你跟我打太极,反正我孤家寡人,唯一放在眼里的鹤兄还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打,倒是你,自己耍自己,自己坑自己,只怕是没多少时间陪我耗。”
“你每日在天上,这些日子云中君也没再遮挡你,将臣又喜欢夜晚活动,你不该没看过他。”
“巧了,”男人冲他笑,“我还真没看到过。”
后卿:“……”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帝俊的儿子,你被东皇养大,若按人类的标准来说,咱俩可互是对方的杀父仇人之后,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找我,也不怕我让你在太阴星一辈子也出不去。”
他说得可怖,可惜后卿只是一笑:“你打不过我,最差也不过同归于尽而已。”
“啧,”男人踹飞棋盘,阴气森森,“反正我是没看到将臣,你若有耐心,便自己看着吧,我要去天河钓鱼了,你自便。”
说完,便揪醒了刚睡着的仙鹤。
独留后卿一人独坐台上,半晌,叹息一声。
自从被将臣带走,沐歌就再也没从这个结界出去过,他需要吃东西,可将臣一身比圣人还圣洁几分的模样,是不能像后卿那样从自己身上扒秽气给他吃的。
两只小骷髅倒是能吃,但……沐歌看了眼勤勤恳恳往他身边堆花的两个小东西,心情复杂。
于是,就在沐歌饿得眼珠子发绿,眼看就要狗胆包天地做什么的时候,将臣忽然打开了一个结界。
霎时间,冲天秽气拔地而起,目之所及,皆是灰色。
沐歌的瞳孔树成直线,成了纯粹的金色。
自河岸开始,两边秽气凝成的军队不断渡河拼杀,高高的战车上,一个模糊的影子手持长旗,天上风云诡谲,地上也全是厮杀的声音。
“吼嗷——”
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沐歌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奇异的冲动,他变成小山高的原型,后腿用力一蹬,立在距离战场最近的一块高地上,冲着下面厮杀的军队一声怒吼。
吼声传遍四野,甚至连浓郁的秽气都有一瞬间的动荡,天上没有太阳,乌云密布,地上黄沙满天,一个一身藕色衣衫的女子站在远处,手指朝天空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