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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106)

温热的泪珠砸在李鹜手上,他抬起头,眼底沉着无可奈何。

“你怎么又哭了?”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沈珠曦说。

“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李鹜抬起手,有手指擦去了她眼眶下的泪珠,说:“火都灭了,你还哭什么哭?”

“烧掉的东西怎么办?”沈珠曦扁着嘴,闪着泪光的眼眸大有二次泄洪的架势:“你清点个数,以后我会赔你。”

“赔什么赔?我的不还是你的?”李鹜说:“烧就烧了,没几个值钱东西,厨房太小了,我想改建还正愁找不到理由。烧得好!”

他抑扬顿挫的最后一句话让沈珠曦破涕而笑。

“你别安慰我。”她嘴上这么说,眼泪却已经停了。

“我安慰自己呢。”李鹜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还在,什么坎儿过不去?你就是把整个屋子烧了,只要老子还在,依然能卷土重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哭哭啼啼了——除了老子死的时候,其他时候,都不值得你哭。”

沈珠曦心里一跳,急忙道:“你又放屁!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样的话!”

“好,我不说,你也别哭了。”

李鹜在她身前蹲下,抬起她的腿面对自己,轻轻提起了她的襦裙。

“你做什么?”沈珠曦一慌,连忙按住了自己的裙子。

“看看你的伤。”

李鹜拨开她的手,把提起的襦裙放在她的腿上,襦裙下的衬裤在膝盖部位有巴掌大的一片血迹。李鹜看着那片血迹沉默了片刻,慢慢地卷起了她的衬裤。

沾着几条灶灰的足衣露了出来,然后是比足衣更加白腻无暇的小腿肚,小腿的主人因害羞向后缩去,李鹜隔着足衣,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腕。

“别动。”他沉着脸说。

胆怯不安的小腿一动不动了。

李鹜继续往上卷去。越是靠近膝盖那片血迹的位置,他的动作越是小心。衬裤终于卷到了膝盖上,露出摔破了好大一块的红肿膝盖。

“你怎么不说?”李鹜脸色难看。

沈珠曦说不出话来。屋子都差点被烧了,她只是破个膝盖而已,有什么颜面去提?

李鹜用湿手巾干净的一面放到她的膝盖上,隔着咫尺的距离,板着脸说:“忍着点。”

沈珠曦不由握紧了椅子上的扶手。

随之而来的擦拭比她想象得更轻,李鹜紧皱眉头,一点一点,在她伤口上试探地轻轻蘸拭。

她每一次不由自主的瑟缩,都会换来他更轻的触碰。

“你是怎么发现的?”她喃喃道。

李鹜没好气道:“膝盖上那么一大块灰,想不发现都难。”

他擦干净了她膝盖上的血渍,拿起木盒里的纱带,紧紧地给她绑了起来。

李鹜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包扎的老手。

沈珠曦问:“你经常受伤吗?”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李鹜避重就轻道:“人还活着就行。”

他绑好了纱带,抬头看着沈珠曦的眼睛,说: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人还活着,就能重头再来。下次再遇到危险,想都不要想,给老子拔腿就跑。听明白没?”

沈珠曦如今对他心里有愧,自然他说什么都行。

她点了点头,小声道:“……明白了。”

李鹜把用完的纱带放回木盒,他刚拿着木盒站了起来,沈珠曦忽然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鹜想也不想地说:

“因为老子是大善人。”

沈珠曦面露疑惑:“如果和你假成亲的是其他人,你也会对她这么好吗?”

李鹜已经走到堂屋门口,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古怪。

“老子又不是如来佛祖。”

他跨出堂屋,走开了。剩下沈珠曦一人不解地蹙着眉头。

不是如来佛祖?什么意思?

沈珠曦看着自己的膝盖,诧异一个男子如此细心,包扎完后还不忘把她的襦裙恢复原样。

沈珠曦心情有些复杂:以前还没人对她这么好过呢,她却把这人的家给差点烧了。

她的视线无意扫回桌上,忽然一愣。

她的煮鸡蛋呢?

烧得焦黑的厨房里,李鹜坐在一条小板凳上监工,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把玩着手里一枚鸡蛋。

蹲着撬灶边焦炭的李鹊忍不住道:“大哥,这鸡蛋有什么稀奇的,你看了半天了。”

“你不懂。”李鹜故作深沉。

“那谁才懂?”

“我才懂。”

李鹊不忍告诉他脸上的表情已出卖了一切,转而道:“大哥,这厨房你打算怎么办?翻修吗?”

“推了重建。”李鹜说:“老子有钱。”

“羊果然是养养才肥,大哥说得果然没错。陈老板这次出手大方,一口气就是三百两。”李鹊确认了坛子里的银两完好无损后,把边上的焦炭扣下来扔进了陶土盆里。“大哥,听说大燕朝廷不久前发布了勤王令,号召地方军合围京城,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