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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16)

沈珠曦在灯下蹲了下来,缩紧身体抵御冷风,眼泪再次盈眶。

不哭,不哭,哭也没有用。

她用力擦拭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

月既已出,白日不出的虫鼠纷纷现身,沈珠曦看到一只肥头大脑的老鼠从对面的侧巷里钻出,抓起落在地上的一片荷叶啃了起来,那两只漆黑的绿豆小眼定定地看着沈珠曦方向。

她把自己抱得更紧,一动不敢动。

老鼠忽然丢下荷叶逃之夭夭,几个衣着破烂的乞丐走出侧巷,对视一眼,露着不怀好意的神情走向沈珠曦。

沈珠曦紧张地抓住衣裙。

“……你们要做什么?”

几个乞丐对她的质问视若未闻,依然朝她走来。

沈珠曦站了起来,虚张声势道:“你们别过来,我要叫人了!”

乞丐们还是不停,像见到猎物的豺狼,分散开向她围来。

她心如擂鼓,背冒冷汗,就在她即将拔腿逃跑的时候,一粒石子落在了她和乞丐之间。

夜凉如洗,静谧无声,石子滚落地面,发出咔嗒咔嗒两声,静止不动了。

石子是从天上来的,就像天降神兵,阻碍了豺狼们的靠近。

沈珠曦和几名乞丐一同抬头,乞丐们落荒而逃,她则呆站原地。

李鹜坐在金银楼的二楼栏杆上,身后是一轮皎皎弯月。

他一脚悬挂在外,一脚踩着栏杆,左手抛着一颗石子,悠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耀眼如日。

第7章 这声小小的呢喃,只有月亮……

“……你怎么还在?”沈珠曦怔怔道。

“这和你没关系。”李鹜说:“你哭了一晚还不停,就因为没吃到包子?”

“和你没关系!”沈珠曦用他的话回敬道。

李鹜灵敏跳下栏杆,脚踩的地方和阁楼悬空处只有一线之隔,沈珠曦刚要惊呼出声,李鹜已经攀着金银楼的红色柱子滑了下来。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神色如常朝她走来。

“你连我都不怕,怎么还怕几个乞丐?”

沈珠曦咬住嘴唇,半晌后才说:“这是两码事。”

“是啊,这是两码事——他们是坏人,老子是好人,好人不该跟你一般计较。”李鹜说:“走吧,跟我回去。”

沈珠曦站着不动,李鹜却已转身走了,他一边走,一边说:

“我可提醒你,这里不比皇宫,夜里什么都可能发生。什么惨死的孤魂野鬼啊,欺男霸女的恶霸啊,饿了十天半月的乞丐啊……”

沈珠曦后背一寒,也顾不上这台阶够不够体面了,赶紧跟上了李鹜的背影。

李鹜像是背后有眼睛一样,看也不看便知道她跟了上来。

他说:“你刚刚发呆发了那么久,在想什么?”

“……”

“你姐姐只是一个宫女,只要暂时躲起来,叛军不会拿她怎样的。”李鹜说:“这两日,京畿一带出来了许多宫中逃出来的宫女内侍,说不定其中就有你姐姐。”

沈珠曦悄悄抬头,正好撞上李鹜偏来的视线,她连忙垂下眼眸。

“老子有这么吓人吗?你为什么总是不看我?”李鹜的声音很不高兴。

“……我是女子,本就不可直视外男。”

李鹜鄙夷道:“好大的本事,还管起别人的眼睛珠子往哪儿转了。这是谁定的规矩?让他到老子面前来,我来和他讲讲道理。”

“……她早就死了几百年了。”

“那你还听她的,是不是傻?”

沈珠曦不服气地抬头,李鹜有力的目光将她逮了个正着。她刚要垂眸,他已经说话了。

“在鱼头县,你只需听一个人的。”

“谁?”

“我。”李鹜道。

沈珠曦眼神古怪地瞧着他,不知道这人究竟哪儿来的这么强的自信。

两人走了一段路,渐渐远离市井,天边山峦叠翠,一声不知名的鸟鸣响彻云间。土路上坑坑洼洼,既有大大小小的鞋印,也有梅花似的动物脚印,沈珠曦借着月色,小心避开脚下的牛屎,一不注意,肩膀撞到了李鹜身上。

“你还走得动吗?”李鹜瞧她一眼,说:“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

“你看着柔柔弱弱的,脾气倒挺大。”

“……”

“以前伺候人,没为此被打?”

“……越国公主心地善良,不会打我。”

两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一排隔得稀稀疏疏的农家小院现身小径尽头,篱笆或是半人高,或是干脆没有,露出挂满衣物的晾干和几盆野蛮生长的植物。偶有一行炊烟升起,混入糖丝般的白云中,空中散发着馒头刚出锅的清香。

沈珠曦还记得李鹜家住何处,撇下李鹜,快步走向一间小院门前。

“你还记得呢?”李鹜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