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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371)

高壮兵匪握着血迹未干的大刀,朝河柳堂掌柜走来。

直到此刻,三个兵匪也没有对河柳堂掌柜说过一句话。

人只能和人对话。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河柳堂掌柜根本算不上人。

像他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徒劳无功的逃跑、挣扎、或者跪地哭求的人,他们已见过无数次,也杀过无数次。

杀人杀多了,和杀猪杀多了没什么不同,都会麻木,都会异化刀下的生命。

他就不再是人。

只是结出米粒的麦秆,只是装载财宝的箱奁,和人毫无关系,杀他不比切菜砍瓜艰难。

高壮兵匪一脚踩上河柳堂掌柜握刀的手腕,在他的惨叫声中踢走了裁布刀。

死到临头,说不恐惧是骗人的。

但是想到还在后院躲藏的儿子和妻子,河柳堂掌柜心中就充满勇气。

他大吼一声,翻身抱住高壮兵匪的右腿,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你找死——”

高壮兵匪吃痛,提起大刀朝他毫无防备的后背砍去。

嗖——

一支弩箭刺穿了他的手掌,高壮兵匪发出了比先前河柳堂掌柜还大的惨叫。

“谁?!”

两个兵匪这才惊觉有敌人靠近,急忙转身回防,迎上的却是透心凉的一击。

李鹜抽出鲜血淋漓的刀,带出一股热血淅沥沥落在地上。他看也不看,转手割开了侧方朝他扑来的敌人喉咙。

高壮兵匪想要回扑,胸口再中一支弩箭。

布庄洞开的大门外,李鹊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一把弩弓,向着街道前方射出两箭。

两声惨叫接连从院外响起。

李鹜走到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逃跑的高壮兵匪身前,手起刀落,轻松了解了他的性命后,走到了河柳堂掌柜面前。

河柳堂掌柜大难不死,眼中不由自主涌出热泪。

“老鲁头,好久不见,想不想我?”

李鹜蹲了下来,双手自然搭在膝盖上,神情散漫地看着流泪不止的河柳堂掌柜。

“想——想死你了。”河柳堂掌柜抹着眼泪,大力点头。

“既然这么想我,以后我家的屁股纸——”

“不要钱!”河柳堂掌柜掷地有声道。

“好!你有情,我也有义——”李鹜拍了拍他的肩膀,扯着他无力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吧,你老婆孩子在哪儿?”

河柳堂掌柜连忙将他们带到后院。

妻子和儿子都听话地躲在染缸里,虽说染了个大花脸,但好在性命无忧。

一家人好不容易重逢,三人都不禁抱头痛哭起来。

青凤军洗劫了武英军后,用上了最精良的武备,李鹜带来的又是青凤军中精英中的精英,已经被傅玄邈打散过一次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论装备,乱军不如青凤军。

论凶狠,落草为寇,半路出家的不如天生土匪,祖传手艺的。

青凤军开进鱼头县后,很快就结束了战争。

就像乱军对阵手无寸铁的平民一样,青凤军也如切瓜砍菜一般对待战败的乱军。

他们不当平民是人,李鹜也没有把他们当作是人。

还未进入鱼头县的时候,青凤军就收到了主将的命令。

不留俘虏。

所有人都懂这是什么意思。

三虎让他们明白,李鹜有容人之量,乱军也让他们知道,李鹜有自己的底线。

无论是只有十三四岁的兵娃娃,还是胸口贴身放着家人来信的兵油子,落到青凤军手里都只有一个下场。

死。

满目疮痍的鱼头县四处都是哭声,到处都是鲜血和尸首。

失去亲人的百姓在哭,即将被杀的乱军也在哭。

战争之中,没有赢家。

沈珠曦被李鹜安置在县老爷的宅邸里,外边的哭声还是络绎不绝地传来。

她如坐针毡,百感交集。

随蕊陪受惊的九娘在后院厢房休息,留神情尴尬的知县夫妇在花厅里作陪。

谁能想到,当初的地头蛇有朝一日会变成一方蛟龙回到这个小小的县城呢?

鱼头县的兵力才三四百,他李鹜的兵力有多少?

沈珠曦坐不安稳,知县老爷其实不比她好多少,他已经吩咐下人把府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沈珠曦了,但还是怕招待不周,到时惹李鹜发怒,别说知县帽子保不保得住了,就是脖子上这颗脑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长在身上。

当初,李鹜还在他手下做事时,他可没少折腾他。

要不是门口被人层层把守,知县老爷心虚得都想拔腿逃跑了。

“……当初我就说李鹜绝非池中鱼,今日果然不同反响!这回要不是他,我们鱼头县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知县夫人满脸讨好地说。

“李鹜如今是我们鱼头县所有人的大恩人。”知县附和道,“李娘子慧眼识英雄,不知以后要惹多少女子红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