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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547)

现在还不是软弱的时候,她不能哭,不能让人见到她的软弱。

可她还是哭到停不下来。

“夫人……”副将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别、别管……”沈珠曦抱起膝盖,狼狈的面庞藏进膝盖里,抽噎着说,“一会就好,想一人呆一会……”

她最终没能坚强到最后。如果李鹜见到这一幕,他会不会因此失望?

可如果是李鹜——

如果是他,他只会拍拍她的脑袋,有温暖的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珠,不轻不重地说上一句:“真是呆瓜。”

他不是去清理堵塞的山路了吗?

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

眼前一片黑暗,天地暗暗沉沉,被无尽的泪水淹没。

斜织的雨幕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山林间的草木间断地发出簌簌声,站在远处的副将被一只从后伸出的大手给捂住了嘴,另外各有两只手臂从后伸出,转眼就他悄无声息地拖进了草丛。

副将被四个健壮有力的侍卫从各个方向牢牢制住,瞪大的双眼震惊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清隽身影。

傅玄邈走出了树影摇曳的林间。

他缓缓地走向抱膝坐于石头上的纤弱身影,视线像凝固的烛泪,牢牢地附着在她颤抖的背脊上。

遥远的天穹越来越沉重,好像被细雨打要跌落下来,落在他们脆弱的血肉之躯上。

冰凉的细雨轻抚着他身上月影白的冰蚕丝广袖外衫,笼在颀长身躯上的玉鈫蓝色长袍在微风细雨下微弱地动了动,就像他眼中旋即被隐藏起来的火花般的情绪波动。

他藏得住表情,却藏不住身体本能的反应。那把木制的纸伞,在他手中握得几近变形。苍白也从他脸上涌去指骨。

会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他曾设想的愤怒和失望,并没有涌上心头。

“扬州探子来信,白戎灵并未将越国公主带回扬州。”

他立即猜到她去了哪里。但他期望着,自己能够猜错。

可惜,没有。

傅玄邈停在了她身边,淅沥沥的雨声隐匿了他的声响,她依然没有现他的存在。

上次见面时,她还是他的未婚妻,次相见,她却已另嫁他人。

比起宫中时候,她瘦了,高了,少女特有的丰润从她身上褪去,渐渐露出女人的窈窕。她的一头青丝,还是他熟悉的模样,浓密乌黑,曾经总是插着珠光宝气的簪发钗,现在却只有一根简简单单的金簪别在妇人髻后。她细腻柔嫩的肌肤,不穿蚕丝细部就会磨红,平日里最爱干净,一点脏污都会让她皱眉躲避,现在她却穿着连大宫女都不屑一顾的布料,不管不顾地坐在积满灰尘的石头上,任冷冰冰的雨水打湿她的衣裙,弄乱她的髻。

浑然不知地为另一个男子哭泣。

如果当日宫变,玉沙没有擅作主张送她离宫,今日一幕,是不是就大不相同?

他瘦削的手指动了动,拿起纸伞,轻轻打开后撑于眼前纤弱的背影上。

物是人非,却未休。

开伞出的细微声音让颤抖的背脊一顿。

沈珠曦带着疑惑和毫无防备的茫然,抬起了满面泪痕的面孔。

傅玄邈望着那双太阳一般灼目的泪眼,轻声说:

“……曦儿,来接你回家了。”

第238章 如同一声晴天霹雳震碎……

如同一声晴天霹雳震碎了神智,沈珠曦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粘结的口舌发不出一个音节,只有惊惧的视线,无动弹地瞪着前半生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

这片阴影曾经短暂离开过,一个耀目的太阳驱散了阴影,可如今,阴影卷土重来,重新笼罩在她的头顶上。

她浑身冰凉,甚至感觉到了那无形的提线再一次攀爬上她的四肢。

“曦儿……”

傅玄邈见她久久没有开口,伸手向她肩头而来。恐惧涌上沈珠曦的心头,本能让她在强烈的压迫下想也不想地躲开了傅玄邈瘦削的右手,埋下头,心跳如鼓,一个疾冲奔向瘴气密布的吞天洞。

。。。。。。。。

沈珠曦还没逃出几步,手臂就被人抓住,用力拉了回去。

傅玄邈神色平静地看她,可只有沈珠曦才知道,那只手抓得有多紧,有多用力。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我带了车马侍从,不论殿下要去什么地方,都可代劳。”

沈珠曦鼓起全部勇气,用细弱的声音说:

“我要去千仞坑……”

傅玄邈看她,喜怒不辨。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

“好。”

沈珠曦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他。

“来人。”

傅玄邈轻轻一声,林中立即走出密密麻麻的军士,他们穿大燕的制式铁甲,手握长刀或弓箭。他们是走出树林的步兵,还有没走出树林的大股骑兵,静静停留在树林中,从摇曳的枝叶中等候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