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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573)

“是啊,夫人。今年的雨水太多了,顶级的大红袍只产了那么一点,全送到陛下和公子那里了。陛下连宫中娘娘都舍不得赏赐,而公子一到手,就马给夫人送了来。”凝雨笑道。

方氏想了想,低声道:“……公主此时应该惊惶不安吧。”

凝雨没有答话,马车里也就陷入了寂静。

方氏望着朦朦胧胧混成一色的窗外,中笼罩着迷思:路有远近,人有亲疏,纵使蝉雨犯下滔天大罪,她也做不到大义灭亲。除了尽力劝说蝉雨悬崖勒马,她还能做些什么?

“……不回帐篷。”她忽然说。

“夫人要去什么地方?”凝雨一愣。

……

沈珠曦坐在罗汉床,趴着榻几,一脸忧愁地盯着面前的乳白色竹纹茶盏。

门帘忽然映出一个宫女的身影,说:“殿下,命妇方氏求见。”

傅玄邈的母亲来找她?

沈珠曦心中疑惑,从罗汉床坐好才说:“让她进来。”

方氏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沈珠曦此前听说过方氏常年患有眼疾,视力近乎全盲,傅府四处寻医问药也没能治好。患上眼疾之后,方氏也没有在宫宴上露过面,还是沈珠曦时隔年,第一次见到方氏。

她走得慢,就像每一步都在提防深渊。

“臣妇方氏,拜见越国公主。”

婢女将她带到罗汉床前方后,方氏抽出婢女扶着的臂,慢慢地,慢慢地开始行礼。

沈珠曦终于还是忍不下去,开口道:“……不必了,免礼罢。”

方氏却置若罔闻,坚持行完了全礼。

沈珠曦请她在榻几对面坐下后,宫女沏上了两盏热茶,茶气弥漫,模糊了对面方氏的表情。

沈珠曦并不了解方氏,此前也交集不,印象里只是一个永远低着头,安静卑顺的女子。但她能感觉得出,方氏对自己有些冷淡,似乎并不喜欢傅玄邈尚一个公主。

沈珠曦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毕竟愿意尚公主的高门大户并不太多。

可她在白家发现了傅汝秩当年送给母妃的画,就让方氏的冷淡变了味道。如果傅汝秩当和母妃有旧情,方氏不喜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因着层关系,沈珠曦沉默地坐着,既说不出虚伪的寒暄,也说不出愤怒的指责。

对面不是只手遮天的傅玄邈,而是一个连走出房门都需要搀扶的病弱女子。

方氏似乎也不急着说话,她伸出右手,在桌摸索着碰到了茶盏,慢慢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露出了一抹沈珠曦看不懂的复杂微笑。

“……果然。”

沈珠曦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忘了方氏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方氏垂下眼,呢喃了一句:“……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你说什么?”沈珠曦忍不住开口。

“凝雨,你出去吧。”方氏说。

被称为凝雨的婢女一愣,犹豫地看了眼方氏,又看了眼沈珠曦。方氏没等来脚步声,又说了一次,凝雨这才低头行礼,转身走出了帐篷。

沈珠曦想到什么,也向值守在帐篷里的宫女道:“我和方氏要说些体己,你也出去罢。”

宫女也在犹豫。

沈珠曦沉下脸道:“本宫的话在你里不管用吗?”

宫女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方氏,才一脸为难地慢慢走出了帐篷。

等到帐篷里只剩沈珠曦和方氏之后,方氏抬起头道:

“殿下对蝉雨了解多少?”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沈珠曦愣了愣。

“……我对他并不了解。”

“臣妇对蝉雨,也并不了解。”方氏说。

她提起嘴角,露出一个惨淡而一闪即逝的微笑。

“说来惭愧,臣妇虽是蝉雨母亲,但他越是年纪渐长,臣妇就越是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他虽敬臣妇是他母亲,但也只是如此。他正敬重的,是他的父亲,臣妇的夫君,前任宰相傅汝秩。”

“傅汝秩出身在大名鼎鼎的华洲傅氏,十一岁即被先帝选为太子伴读,常伴太子左右,情同兄弟。傅汝秩十八岁时三元及第,成为当时最年轻的三元及第者,太子也顺利登基,成为九五至尊。第二年,南巡开启,第一个接驾的是扬州白家,之后,就一直没有变过。”

“几年后,陛下迎娶了扬州白氏的嫡女白宓,傅汝秩大病一场,陛下亲自登门慰问,并擢升他为一国之相。”

“后来,拒绝了众婚事的傅汝秩跌破大家眼球,主动求娶了父亲只是七品小吏之女的臣妇。两年后,臣妇生下了蝉雨。他性子沉稳,比起说,更愿意去看,去想,总是从未让他父亲和臣妇操。他以他父亲为榜样,旁人交给他的任务,总是加倍完成,他对自己的要求,甚至比他父亲和臣妇对他的要求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