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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626)

“傅大人何时回?”小兵追问。

“短则一月,长则数月。”管家微笑道,“公子的踪,我也不太清楚。”

小兵欲言又止,一脸为难,管家视若不见,老神在在地微笑着。

“既然这样……那请管家代为交给傅大人吧。”小兵终于递出一直贴身保管的信笺,再恳求道,“请管家一定要亲手交到傅大人手中。”

那封信笺在半空停了半晌。

小兵脸上神情越发忐忑。

管家终于伸出藏在袖管里的手,慢悠悠地取走了小兵手中的信笺。

“……每个求我递信的人都是这么说的。”管家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敷衍道,“我负责把东西送到公子桌上,看或不看,是公子的事了。你回吧。”

小兵刚一张嘴,傅家大门在他眼前关紧了。

他望着紧闭的大门,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深秋正在接近,银杏树上不知何时剩空荡荡的枝条,红叶从北至南染红了一座座山峦,吞天洞外一望无际的红色包围,如血的红叶在细雨下颤抖着,呻吟着。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傅家军在雨中一动不动,有胸脯微微起伏,如一条寂的黑色河流,淹没了洞外的山路。

横亘在黑色河流和吞天洞之间的,是一个高挑的身影。

傅玄邈手持青色纸伞,轻风细雨轻抚着云山蓝色的大袖,握着纸伞的那手消瘦苍,个小而圆的浅粉色伤疤醒目地烙在那片苍里。雨滴沿着伞檐落下,一滴一滴,连珠似的掩映着那张俊雅沉静的面容。

天地间如安静,有雨不断。

寿州的雨季经降临,经过数日等待,今日吞天洞里萦绕的瘴气终于完全散去了。

若要入洞,今日便是好的时机。

名腰上栓着粗麻绳的小兵从洞中探路而回,燕回看着军医检查过他们的身体状况后立即返回禀告。

“大人,瘴气散,可以入洞了。”

燕回的音完全散于雨风后,傅玄邈依然一动不动。

他静静地凝视着那个昏暗压抑的洞口,沉静的面容下藏着天人交战。

曾几何时,他也这般犹豫过。

那是在前往寿平村的路上。那时,他也同在这样,既害怕见到她,也想见到她。不同的是,今日他怕的,是见到一具因他而起的面目全非的尸首。

同样的痛苦,是比起上一次,又强烈了百倍。像两条看不见的绳索,一条勒住他的脖颈,遏制他的呼吸;一条捆住他的心脏,绞烂他的血肉。

他毕生追求的,苦苦挽留的,全都从指缝中流走了。

一样都没能留下。

短短一月,他瘦了大半,宽大的衣服像是穿在一具骨架上,他的神情依然是沉静的,那并非和风细雨的沉静,而是风雨欲的沉静,所有的波浪,都在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深眼眸下悄悄翻涌,等待着一个掀起骇浪的时机。

“公子……”燕回出提醒。

傅玄邈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轻道:

“命将士……”

“大人!不好了,傅大人!”一名轻骑从雨中疾驰而,手中举着一个不断往下滴水的竹筒。

骑手快速下马,匆匆跪至傅玄邈身前,双手高举手中竹筒,沾着泥土的十指微微颤抖。

燕回皱眉道:“何事慌张?”

秋风肃杀,细雨冰冷,连脚下的土地,好像也在无时无刻地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扬州……扬州反了……”

骑手低着头,战战兢兢道:

“越国公身扬州,以公凤印为信物,征召五湖四海的有志之士一起……清君侧……”

轰!

天空乍然亮如昼,紧接着一轰鸣从天边响起,大地也仿佛在震颤。

惨的电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骑手顿了顿,咽下一口畏惧不安的唾沫,哑说:

“还有……还有……”

骑手结结巴巴了一会也没说完,雨幕下的空气愈发凝重。

又是几响雷,雨势越越大了。

几近凝固的粘稠空气里,傅玄邈低弱的音几乎湮没在雨中。

“说罢。”

骑手得到首肯,再次咽了口唾沫,鼓起全部勇气,颤道:

“越国公……越国公将在日后,于扬州家见证下,同前镇川节度使李鹜成婚。”

燕回面色大变:“公子!”

他眼疾手快,猛地扶住身旁踉跄的身影。

“公子!”

“大人!”

一大口刺目的鲜血涌了出,染红了傅玄邈的衣襟。血珠接连砸落进脚下的水泊,化开丝丝红色的涟漪。

燕回的手傅玄邈紧紧攥着,连骨头都像要压碎,触目惊心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泛着红色涟漪的水面,倒映着扭曲的面容。

傅玄邈紧咬牙关也无法克制胸口里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撕碎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