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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675)

“是这里杀了我,正言顺登上帝位;还是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权力,选择一个或许并不需要你来营救的女子?”

回应他的是一声呸。

“还用得着选?”李鹜冷笑道,“杀不了你这次总有下次,但如果失去媳妇,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媳妇了。”

“更何况——”李鹜的目光重新落回方氏脸上,“我和一个人先有过约定。”

傅玄邈一言不发,默默扣紧了抱着方氏的双手。

李鹜抬眼看着他,:

“我给你一日的时间,一日后,不论你天涯还是海角,我都必定会来亲自取你人头。”

半晌寂静后,马蹄碾过地面积雪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玄邈调转马头朝前走去,方氏他怀中,虚弱的视线依旧紧锁着一动不动的李鹜。

这一眼,那么短,却又那么漫长。

长到李鹜的胸口好像也被挖出一个大洞,随着方氏的离去,不断有呼啸的风雪灌入其中。

百来敌军跟随傅玄邈的脚步,渐渐消失通往西边的大路尽头。

李鹜最后看了一眼已几乎不见的背影,转过头毫不犹豫地骑马冲入了北春园。

他是李鹜,天生地养,再不济,家鸭养的李鹜。

天不怕,地不怕,野蛮生长至今的李鹜。

从前是,今后也是。

……

江水轻轻拍打着船身,木床跟着一同摇晃,半路上抓来的民间大夫跪面无血色的方氏身前,满头冷汗,颤如抖筛。

“陛、陛下……草民医术不精,不敢冒然为太后取刀,怕一个不慎……止不住血呐……”

傅玄邈坐床边,清冷的声音仿佛蜻蜓从水波上划过,不留一丝痕迹。

“……不取,就能止住血了吗?”

“不取……”大夫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眼傅玄邈的神色,随即更为恐慌地低下头去,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咬牙道,“不取至少……至少能活到日出时候……可要是取了……”

他没有完,但不必完。

傅玄邈坐椅子上,许久都一动不动。

大夫汗如雨下,自觉命不久矣的时候,傅玄邈终于出声了。

“……下去吧。”

立即有人从船舱外走进,还算客地将大夫请出了房间。

燕回侍立一旁,看着方氏已无血色的面庞,知已回天乏术,危旦夕。沉默半晌后,他试探着开口道:

“陛下,好我们安全上了船,岸上的追兵追不过来。待过了今夜,我们就能进入台州,台州知府是陛下父亲的至交好友,定然会对陛下施以援手。太后娘娘志坚定,一定能坚持到抵达台州。待上岸后,属下就能找到医术精湛的大夫为娘娘诊治……陛下万不可这时灰丧。”

他了这么,听的人却依旧无动于衷。

“……都下去罢。”傅玄邈。

燕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走出了船舱。

舱内剩傅玄邈和方氏二人。

水波还波荡,船身也摇晃。他这一刻,忽然想起了深埋记忆中的感受。有一手,轻轻推着摇篮,用温柔的声音,轻轻哼唱着熟悉的童谣。

有雪花从窗外飘进。

夜幕降临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笼罩了大地,月亮隐入了云层,即便他放眼眺望,看见的也有漫漫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久,躺床上昏迷的方氏动了动手指。

一夜未眠的傅玄邈一时间察觉了的动作,立时俯身靠近,方氏睁眼的一时间,让自己的身影出现的眼中。

“……母亲。”他声音暗哑低沉。

方氏的目光狭窄的船舱里缓缓扫动,苍白的嘴唇中吐出沙哑的话语:“天黑了……为何不点灯?”

傅玄邈好一会没话,哀切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眸中涌动。

“……来人,点灯。”

话音落下,门外侍立的燕回立即走了进来。他惊讶地扫了一眼屋内正明亮的灯火,又望了一眼被傅玄邈小扶起来的方氏,咽下腹中的疑惑,转身出门取了几支蜡烛回来点上。

不到一会,整个船舱亮如白昼。

“日出的时候……再叫醒我……”方氏靠傅玄邈的手臂上,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想再看一次……旭日东升……的模样……”

“……快了。”傅玄邈,“再过不久便要日出了……母亲还是别睡的好,免得睡沉了,错过日出,下一次……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今日又没有喝安神汤……睡得浅,不会的。”方氏扬起嘴唇,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已好久……好久没有喝安神汤了。”

“我知道。”

傅玄邈低下头,藏住脸上的一切波澜,余压不住颤抖的声音,低低地重复了更为破碎的一遍:

“我知道……”

“你有没有……”方氏,“见过朝阳破开云层的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