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不达意(7)

李知善悄悄的观察着老妈和张铭顺之间的互动，心里已经确定了七八分了。李明仪从离婚后就没有再谈过恋爱，一心扑在事业和女儿身上，如今李知善已经长大成年了，她的事业也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就。李知善很希望自己的妈妈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这样她也能放心些。

林砚山对于这位张叔叔的印象很好，不过他怕李知善不开心，虽然他年纪还小，但心思也是敏感的，能看得出李明仪和张铭顺之间有些不一样。吃饭的间隙还偷偷看了几下李知善的神色，见她脸上没有失落或不开心，自己才敢表露出欢喜来。

气氛和谐的四个人吃着聊着，年夜饭结束后张铭顺也没有过多打扰，帮李明仪收拾完之后就准备告辞了。

“知善，小砚，明仪，新年快乐。”张铭顺离开之际从大衣里拿出三个厚厚的红包分别递给三人。

李明仪挑了一下眉，毫不客气的接下了。

李知善和林砚山也不推辞，道谢又祝福之后也收下了。

送走张铭顺之后李明仪哼着小调子把红包拿进了自己的房间，丝毫没有注意在她背后偷笑的两小孩。

电视里放的是春节联欢晚会，李知善怀里抱着个紫色毛绒小兔，蜷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手机正在热火朝天的打字。一旁的林砚山就显得无聊了，他手机里就只有两个联系人，也没人跟他相互传递新年祝福，看着春晚，他突然想到了外婆。

李知善回祝了好多人新年快乐之后才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正乖乖看电视的林砚山，他的脸看不出是什么情绪，眼中藏着落寞，眼角微微的红着。

李知善把手机放到一旁，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是不是想你外婆了？”

林砚山感受到后脑勺的温度，烫湿了他的眼眶，低下头的瞬间，眼泪落在了他新裤子的膝盖上，隐忍地啜泣着。

李知善微微叹了一口气，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头发，放轻了音量：“没事的没事的。”

轻哄的语气让林砚山更多的泪水夺眶而出，李知善连忙抽了两张纸放到他手上，见他牢牢的抓在手里也不擦泪，于是又抽了两张帮他抹掉脸上的泪。

偏偏小男生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抹都抹不净。

看他这梨花带雨的样子李知善瞬间有些心疼了，“过来。”李知善侧向了林砚山，微微张开双手，轻轻的揽过他的背。

林砚山被带到了李知善怀里，一下子忘了哭，二人中间隔着一只紫色毛绒兔子，李知善小力的拍着他的肩膀，没有过多的言语。

等到怀里的人情绪渐稳之后，李知善才放开了他。

林砚山脸红得不行，低着头不敢看李知善。

“小男子汉，别哭了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外婆在天上要是知道了也会很放心的。”李知善帮他擦掉眼角残余的泪水。

“嗯。”林砚山点了点头。

“真乖。”李知善又一次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这个年是林砚山有记忆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年，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十岁之前他住在姑姑家，因为被表哥打得满腿都是淤青好几次，外婆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了，于是把他接走了。一开始他以为去外婆家就会好，可没想到光外婆疼他是没用的。

外婆老了，没有收入，得靠舅舅舅妈养，舅舅舅妈当初是极力反对外婆把他接过去的，只不过是外婆用她手里的那套房子相威胁才勉强低了头。到了外婆家，他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好，舅舅家的表哥和表姐也会欺负他，撕他的作业，剪他的鞋带，哭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嘲笑和戏弄。

在外婆逝世后的那段时间是他过得最痛苦的一段时间了，甚至有时候会想，要是和外婆一起没了呼吸，是不是能跟外婆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只有外婆和他两个人。

还好，明仪阿姨出现了，李知善也出现了。

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他在哭的时候，也可以获得一个温暖的拥抱。

李明仪一向早睡，以往就她们母女两个也没有守岁的习惯，她同两位小辈看了一会儿春晚，又给了一人一个大红包后就回房间歇息了。李知善仍旧抱着那只紫色兔子，被荧幕里的小品逗得哈哈大笑。

林砚山在李明仪回房后，把今晚收的两个红包一起递到李知善面前。

“干嘛？”李知善一头雾水。

“那个，红包给你。”林砚山有些怯怯的说，以往过年时要是有人来拜年给了他红包，最后都会被表哥表姐抢走，后来他干脆自己拿出来给他们。

“给我干嘛？给了你就是你的。”李知善很讶异林砚山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