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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154)

作者: 晏闲 阅读记录

他说完这番话,便做好身上多出几个血窟窿的准备,左右容裔不会放过他,那么能在死前多刺激他几回,隽从心何乐而不为。

然而想像中的暴怒并没有发生,容裔嘴角的笑从始至终就没消失过。“当然,老师的大恩,我必百倍答报。”

摇曳灯影下的两个人,一个身陷囹圄,一个心陷囹圄,此刻笑面相对,如同两个疯子。

“你……”隽从心忽从容裔的笑中察觉出不对,他从前每次来都是心怀怨恨,哪怕压抑得再深,眼神也是骗不了人的。

可今日容裔眼中恩怨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火中取栗的癫狂。

隽从心面色变了,“外头怎么了?——太子殿下怎么了?”

云裳眼眸骤缩,胸口恍如错觉般狠狠一疼。

山东白马驿馆,华年大刀架在太子脖子上,看着那张血色尽失的脸,反而碎碎地唠起了家常:

“我打了半辈子光棍,四十岁来才和云娘有了那孩子,爱得如珠胜宝。我就这一个心肝,她健康也好,痴病也罢,我都能给她最好的照顾。可凭什么被你一剑给毁了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容玄贞浑身冷汗如雨下,都快吓疯了,因为华年嘴里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语无论次地乞求:

“华国公,您是高宗帝的心腹爱将,高宗生前待您不薄,先帝又加封您为一品公爵啊!求您看在我祖父的份儿上,别杀孤!您要什么都好商量!”

华年微笑,“我要你的脑袋,好商量吗?”

“外头怎么了?那自然是变天了。”石室中,容裔换了个姿势箕坐,“老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隽从心:“你把东宫怎么了!”

“当初你说会将我母亲好生安置,给她锦衣玉食,我信了,没想过自称我老师的人,从始至终只想利用我。你和太后扣住我母亲,是为了让我投鼠忌器,等我明白过来,已经带不走我娘了。”

“我问你做了什么!”

“而你是怎么对我娘说的呢?她为人善良单纯,你是不是一直灌输她‘只要一心效忠太后,便不会亏待我’的话?

“太.安二年冬,你和太后觉得我势大难控,便以我娘为挟遣我去漠北平乱,又派去死士想让我死在漠北。

“可你没想到,我命硬,活着回来了。那天我用军功交换见我娘一面,娘亲为我备了青梅酒,我高兴地饮了许多。我以为,她对你们这些龌龊心思一无所知,还沉浸在她儿子为大楚建功立业的梦里。

“我愿意哄她开心,掩饰住一身的伤为娘亲在梨树下舞剑,我醉了,连娘亲何时拔下头上的簪子都没察觉……”

他声音如怨如诉的,似说给隽从心听,可那声音里又全是柔意,宛如情人间交心的低语。

倘若云裳能从他的话音里,找出哪怕一丝难过的情绪,她也不至于心堵如铅,紧紧地捂住嘴。

“容九浔!”

隽从心何等心智,给他个引线他便能复原全盘事件,可他毕竟被关得太久了,对外界的变化无从得知,只能凭过去的经验道:

“太子殿下是天命之子,背后有婉右相二十万禁军助阵,又有太后娘娘手中的紫、黄二军,御林军、羽衣卫!你有什么?临安王一直对皇位贼心不死,与青州王遥相呼应,漠北狄患未平,西戎年年犯边,你摄政王内忧外患,腹背皆敌,除了尽心辅佐太子,还敢做什么!”

云裳被吼声震得站不住,更为她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测心惊胆寒。她下意识想逃,转身摸来摸去却只有冰冷滑腻的石藓。

容裔对隽从心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可还有遗言对我娘忏悔?”

“你可还有遗言交代?”

华年问完这句话,容玄贞直接湿了裤.裆。

他恐惧到几近茫然,心想孤为太子,有天命龙气庇佑,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明明他此番出京是建功扬名的,明明母后说了他回去便可顺利登基,明明,他才只有十七岁啊!

容玄贞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华年不耐地摇摇头,“算了,不重要。”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铁链哗啦啦响彻石道,隽从心时隔六年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见到外面的天空。只可惜今夜阴云密布,不见月光。

云裳是被容裔揽腰抱出石室的,她此时不仅脚软,整颗心都像被人捏成泥瘫在腔子里。

从前宫廷政.变、颠覆王朝都只在史书中见,云裳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临其境,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国子监那一套君君臣臣的辩礼言犹在耳,满打满算没过六个时辰,沧海就要变桑田了。

“你、想要做什么?”

隽从心被带上他们来时那辆马车,容裔却将云裳抱上一匹马,随即自己上马坐在她身后,低下头,伸手抚她冰凉的脸蛋,像轻捞水中害怕惊碎的月影:“怕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