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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微芒(188)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别漾同组,她心情好了,那段时间,肿瘤没怎么折腾她,她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本想以移民之由悄悄地走,没想到叶乔误会了她与盛玉涛的关系,认为她为了演艺事业不肯给盛玉涛名分,爆料说他们隐婚,近而造成了和别漾,和陆鉴之关系的决裂。

而陆司画现在,连坐着,都是困难的。

所以那天,别漾去盛玉涛别墅找她时,她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盛玉涛对陆鉴之说:“我本没有立场说什么,我也答应了她守口如瓶。可作为她的老朋友,就这样看着她带着被误解走,总觉得太遗憾。她是有错,可她到底是你姐姐,她的手术单,你要让她自己签吗?”

盛玉涛这样说,其实有道德绷架的成分在里面。可这世上的事,又有多少能脱离得了道德的捆绑?他又何尝不是那个被束缚的人?

此前所做的所有心理建设,在那一刻功亏于溃。

陆鉴之双手撑着桌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别漾把头靠在陆鉴之肩膀上,带些迷茫地说:“你说,是她绝情地再嫁,移民国外,有个幸福的晚年生活好呢,还是现在这样更好?”

如果可以选,陆鉴之还是希望是前者。

他揽住别漾的肩膀,沉默。

当晚,别漾和陆鉴之回到家里时,别东群已经休息了。他被院子里的引擎声吵醒,披着衣服来到客厅。

别漾和陆鉴之打了一路的腹稿,在见到别东群时,又无从启口。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谁都不说话。

管家给他们倒了水,悄悄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别东群打破了沉默:“说吧,我都能接受。”

盛玉涛下午去见了陆鉴之,现在他和别漾又在大半夜的回来,必然是与陆司画有关。

“我姐她……”陆鉴之还是觉得陆司画的事由别漾来说有些残忍,他以弟弟和舅舅的双重身份,把事情告诉了别东群。

既然陆司画没有再婚,在他心里,他们四个人,还是一家人。

别东群听完,一直没说话。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像是十七年前,陆司画反悔说不复婚时,他在同样的位置坐到凌晨一样。

别漾担心地唤了声:“爸。”

别东群长舒了口气,终于开口:“我就知道,不该一点原因没有。但我真的没往这方面想。”话至此,他不知是在问陆鉴之和别漾,还是自问:“她放弃了健康,放弃了家庭,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会觉得有些遗憾。”

那晚的最后,别东群·交代陆鉴之:“你把手上的工作安排一下,陪她去手术吧。”

别漾的心情很复杂,她能在气愤之下说出当陆司画去世了的话,可当得知陆司画病到可能下不了手术台的时候,她又不希望她死。

可以此生不认不见,却不愿面对死别。

整夜未眠。

随后几天,别漾白天照常工作,像是要借由忙碌忽略或是忘掉什么,晚上则住在家里,以防别东群的身体出现异样。期间,陆鉴之来过一次。别漾知道,陆司画自己已经把手术事宜都安排好了,下周就要出国。

其实她早该走的,只是那天女儿和弟弟都与她决裂,她受到打击,病情反复住了院,才延误至今。

随着陆鉴之和陆司画出国时间的临近,别东群敏感地发现,女儿有些焦虑。

他在一天晚上,别漾加班回来后说:“世界上有很多条条框框,关于人性的,关于道德的,我们只是普通人,不用做到格格都入。”

别东群握住女儿的手:“这个时候,你小舅应该陪着她,因为他们都姓陆,他们的父母在天上看着呢,姐姐生了大病,做弟弟的,不能丢下她不管。”

“这二十多年,我不是没有怨过她狠心,但我确实不恨她。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而她虽然离开了,却给我留下了你。每每看到你,我都感激她。”

但别漾从未在陆司画那里得到任何,任何一丝的爱。

所以,无论是别东群,还是陆鉴之,都不会要求她原谅陆司画,哪怕陆司画病了。

患癌不能成为不认女儿的理由。如果她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如果她不是太自私自我,不该用有限的生命去爱女儿吗?

却又不能说:“你别原谅。”

她们终究是母女,如果能在陆司画走到生命尽头时和解,是不是遗憾能少一点?

左右为难。

别东群只能告诉女儿:“小漾,你随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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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则凛知道别漾出差回来了,直接来了工作室,恰好赶上主演和幕后主创在开围读会。他站在会议室外,透过玻璃看着别漾指着剧本的某一处,侧头在和黎庶说什么。后者微拧着眉,频频点头,之后不经意抬头,与他视线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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