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山河(6)

“这被子裹得我难受，能不能给我松一松。”我也不求他能给我解开，语气卑微得很，“我这次绝对睡得安分。”

他脸上好像添了笑，弯指敲了记我的脑门，“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他伸手探进了我的被子里，将被子扯松了些。我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手热得很，我身上就一层单薄的丝衣，能贴到他手上的温度。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的脸唰地一红了，两只手被他拽出了被子。

“脸红什么？”他拍拍我的脸，“都嫁给我大半年了。”

被子确实是舒服了，可我却觉得浑身难受。赵舜的眼睛盯着我的右肩，我的右侧衣衫被扯下去一大截，露出了那条多年的长疤。

赵舜的手覆了上来，指腹轻柔地摩挲我的疤，有些痒，又烫得很。我被赵舜这副样子下了一跳，往后缩着身子，他桃花眼里突如其来的温柔在我看来跟见了鬼似的。

见我抗拒，赵舜收了手。这条疤在我爹他们眼里是女儿家的耻辱，在赵舜眼里，好像是份愧疚。

我与赵舜躺在床上两无言，烛火在笼纸里渐渐暗淡了下去，我瞧着墙上光影，仍是睡不着觉。“赵舜。”我又叫了他一声。

“嗯？”他在睡梦中呢喃。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韩珺？”

没有回答，他许是睡熟了，于是我的第二个问题也没有问出口。

第5章

第二日醒来赵舜已经去上朝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出嫁前我爹同我说做了皇后更不可懈怠，要日日为皇上整理朝前衣冠，可赵舜明显不需要我。

早膳后在院子里无趣得很，我破天荒翻出了十岁那年老皇帝赏我的白玉宝剑，那原本该是赵舜的，听说他当时盼了好久，没想到最后落到了我手里。我握着沁凉的白玉剑柄，随意挽了个剑花，剑身依旧轻盈锋利得很。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赵舜，其实早在那年春猎之前。那是我第一次背着我爹偷偷跑出去，趴在校场的高墙上偷看将士操练，满心紧张又刺激。

“没想到不止我一人啊。”旁边飘来一少年声。

我一怔，见一旁多了一人，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你是哪家的女娃娃，居然也跑到校场来偷学。”

我别着头涨红着脸不与他说话，怕他认出我的身份来我便完球了。可他仍是自来熟，凑过来道：“你看那个女娃娃，差不多大的年纪居然佩剑了，好家伙，我也要搞一把。”

我定睛望过去，瞧见了那时一身红衣的小韩珺。“那是将军家的女儿。”我小声告诉他。

“谁？”韩珺的声音踱了过来。

赵舜一把捂住我的嘴让我嘘声，可我的脑子里只想着赶紧逃，韩珺认得我，被她发现告诉我爹我就彻底完蛋了。慌乱之中我推了一把赵舜，没成想把赵舜从高墙上推了下去，他一个跟头栽在了来人面前。说起来是他们的初遇还是我一手造成的，那时的我怂得像只老鼠，急急跳下墙飞也似地从他们故事里逃走了。

几日之后我得知了我爹被贬谪潼州的消息，与我料想的一样，赵舜狠起来果真谁也拦不住。他果然没负老皇帝的希望，如今是个真正的一国之君了。

我在等赵舜废黜我的消息，等了几日也未传来。我也不知赵舜怎么想的，从前宫里只有我一个后妃，是因为我爹的缘故。如今他的忌惮通通没了，是得挑几个可人儿进宫，再定个贤良淑德的皇后，让我也过意的去些。

等得着实有些不耐烦了，我打算亲自去找赵舜，同他好好说一说。前脚还没踏出宫门，便被赵舜挡了回去，他这回真是来得是时候。

“来得正是时候，我这正有话想跟你说，也不与你兜圈子了。如今我爹谪守潼州，这个皇后的位置我是坐不住了的。你的后宫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还不如在大臣上奏之前提前将我废黜了，纳几个大臣家的姑娘进宫，也好稳了臣心。”我自觉说得头头是道，尽是站在他的角度，也私心想端了头上沉重的凤冠。

“阿翡。”赵舜这么叫我，我听着耳朵一烫，慌忙得手足无措。

“我就要你。”他上来一把抱住了我，我这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知是喝了多少。

他方才说什么，我听着脑子一团浆糊，从他怀里挣出头来，抬头盯着他的眼睛，“赵舜，你方才说什么？你再仔细瞧瞧我是谁。”

他将我抱得更紧，逼得我喘不过气来，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见他唇齿微动，低声呢喃着，“阿翡。”他吻在我的唇上，唇瓣一点点地碾压，整个人滚烫得很。

他舔开我的唇，进来大肆搜刮，我仰着头只觉得不光是脖子，浑身都麻软。真是疯了，赵舜是醉的，可我是清醒的。我任由他肆意吻着我，从嘴唇吻到脖颈，任由他的手掌在我腰身迷离，将我抱到了床上。他覆在我身上撑着身子，桃花眼里漫着酒气与迷离，他的手指解开衣领前的结扣，唇游离在我右肩臂的长疤上，连舐带啃。我的双手鬼使神差地勾上了他的脖子，他的手一寸寸抚摸着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