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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与权臣(20)

萧拓望着沉凝如水的母亲,脚步略顿了顿。

老夫人生平育有两子,长子夭折,次子是萧拓。丧子之痛一度让她神神叨叨的,看到萧拓就会想到长子,就会比较,就觉得次子哪儿哪儿都比不上长子。

萧拓的坏脾气就是这么来的。大哥年长他十岁,走的时候他才两岁,却自幼被母亲与故去的长兄比较挑剔,从而训斥责罚。

他理解,但时间久了,真受不了那份儿罪,不乏出言辩驳顶撞的时候。

他上头还有三个庶兄,二哥的生母难产而亡,三哥四哥的生母是父亲的爱妾樊氏。

是的,爱妾。父亲爱重她,到了让她替正室多年打理家事的地步,三哥成亲后没多久,三嫂接手中馈,成了樊氏的傀儡。

他对母亲怒其不争,母亲却因对夫君的怨怼失望,和始终无法走出的殇痛,对一切意兴阑珊,乐得不再为萧府付出心力,唯一的乐趣好像就是找小儿子的辙。

直到九年前,他逼宫造反后,家里才消停了一些:父亲做了道教俗家弟子,离京云游,一两年不着家是常事;母亲沉默下去,每日吃斋念佛,他请安时,也只点点头,赏杯茶,说几句无关轻重的废话。

家事还是由他三嫂打理,确切地说,依然是樊氏握着主持中馈的权利。

以前忙这忙那的,一年不知要有多少次连轴转,顾不上这些。到近两年,二哥的长子延晖到了议婚的阶段,他便不能不做些打算了。

二哥乐得借他的势做个富贵闲人,延晖亦是聪慧纯良的孩子。爷儿俩跟他算得亲厚。

再怎么着,延晖也是小一辈里的萧家长子,他怎么也得给他个成体统的家宅。

敛起思绪,萧拓轻咳一声,上前行礼。

老夫人示意他落座。

萧拓坐到母亲对面。

景竹奉给萧拓一盏庐山云雾,给老夫人换了一杯大红袍。

老夫人看着小儿子。因着多年疏离,一如客观地审视外人。

半新不旧的玄色粗布深衣,白麻滚边儿;昳丽无方的眉眼,清清冷冷的。

除了大红朝服,他只穿玄色,衣料寻常,粗布的居多。

到了他这地位、修为,确实不需计较穿戴了,如何都掩不住骨子里的清贵优雅,和好战。

“就穿这身儿去见那孩子的?”老夫人问道。

萧拓说是。

老夫人又问:“定了?”

萧拓又答是。

“姚慕林与姚夫人的爱徒,定有过人之处。”老夫人凝视着他,“你可别害人害己。”

因着唐攸宁师父师母的情面,母亲不反对。萧拓眉宇舒展,“我没存歹心。”

“可终究也没安好心。”老夫人叹息一声,起身往外走,“需得我出面的场面事,遣人传话。”

.

傍晚,唐攸宁在兰园附近转了转,站在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下,望着与兰园隔水相望的一所宅院。

晚玉问:“您在看虎园?”

唐攸宁失笑,“不是碎月居么?”

晚玉笑吟吟解释:“养着猛虎,仆人很少,驯兽师傅当半个家,到如今也不知道是谁的别院,附近的人家都这么叫。”也幸好有出自宫廷的驯兽师傅,不然这一带的人早报官了。那等猛兽,谁不会怕?

唐攸宁释然,举步往回走,记起些趣事,唇角牵出柔软的笑。

回到兰园,用过饭,筱霜交给唐攸宁几封密信、一摞帖子。

唐攸宁只看密信,“等进了三月再见那些故人,让刘福斟酌着给各家回话。谭夫人或杨夫人前来的话,好生应承。”

“是。”

看完密信,销毁之后,唐攸宁道:“新找到的两位名医,明日你见见,各送二百两的程仪,安排人护送到钟离将军身边。”

筱霜闷了会儿,“不能留下一位给您调理着?您可是一闲下来倒容易犯病的。”

唐攸宁不说话,静静地睇着她。

“……奴婢遵命。”筱霜无奈地退出去。

唐攸宁沐浴歇下,看了会儿常年放在枕边的《奇门遁甲》,转身睡去。

翌日一早,谭夫人的帖子到了,下午来见唐攸宁。这是萧拓的意思,杨家夫妇负责萧府那边。

顾泽是谭阁老的属下,顾家这个彪悍的儿媳,谭夫人闻名已久,只求敬而远之。

然而夫君在内阁,对萧拓言听计从,接了这说项的事之后,每日乐滋滋的。自己儿子成婚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高兴。

夫为妻纲,她只好硬着头皮前来。

初次接触下来,便对唐攸宁有了改观:那样柔弱貌美的人,涵养极佳,分明是很好相与的。以前那些事,不是人们以讹传讹,便是顾家母女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对于婚事,谭夫人是这样与唐攸宁提起的:“听我家老爷说,阁老一心求娶。但姻缘自是要两相里都情愿,凭他是谁,你要是不同意,咱们也不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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