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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美人与权臣(410)

攸宁却是正在最耗心神心火的阶段之中。

万一哪一日撑不住躺下了,兴许就是情形最严重的一次,兴许……

不会的,不会!

萧拓摇了摇头,心海却已陡生前所未有的无助与恨意。

她的性命被病魔主宰,无法不无助。

导致她到这地步的人,无法不让他恨,恨得入骨。偏生那份儿恨,又已是她早就计较完了的。

唐元涛、蔺清芜是谁?是迟早被时光湮没于无形的人。已不需他再做什么。

而且最根本的问题是他不该迁怒,他在迁怒时便已意识到并扼制那些念头。

他现在只想攸宁好好儿的,余生都好好儿的。否则,便是葬尽这皇朝,覆了这天下,又有何用?

.

三日后,攸宁进宫面圣,带着两幅图。

进养心殿之前,两幅图就被两名侍卫一言不发却强横地夺走了。

她也不在意,从容进到殿内。

皇帝其实有些意外,也没掩饰,“东西被夺走,你怎么像是没事人?”

“那本就是敷衍了事的东西。”攸宁说。这是真的,她没可能耗尽心力画完两幅图再临摹一番。所以此次带进宫的,本就是充数的。

皇帝气结。

“你不义的事办了太多次,我不能不防。”攸宁语声清越、冰冷,字字句句如珠玉落盘。

皇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惯常的火气,“你到底想怎样?你只管说,只要我能母子团圆,只要我力所能及,不论什么事,都会答应你。”

“是么?”攸宁凝视着皇帝,一瞬不瞬,“不难,我的条件是,你写一份长公主的豁免旨意——不论她犯下什么罪证,你都要豁免,不追究。”

“荒唐!你这孽障!”皇帝说话同时,身形飞掠向攸宁。

攸宁安然端坐,明眸灿若星辰,流转的却是迫人的寒意。

皇帝的杀招硬生生顿住。命脉被攸宁捏在手里,她怎么敢动手?难自控却必须控制,只是——“要我豁免她?她对我做了怎样的事,是你告诉我的,现在你却要我豁免她?你还不如给我一刀!”

攸宁垂眸,瞥一眼迫着自己颈部的那只手,弯了弯唇角,抬眼时,眼中寒意更浓,“你自作孽,我要毁了你,有何不可?”

“毁了我?”皇帝一字一顿,面露颓然,“我岂非早就毁了?”

攸宁目光如刀,残酷之至,“远远不够。”

“你恨我。你就这么恨我?”皇帝显得有些恍惚,更多的似是困惑。

“我本不该恨你,即便恨你入骨,也不该宣之于口,更不该报复,因为你是九五之尊。”攸宁缓声道,“就如你之前做过的很多事,臣子都不该计较,只该唯命是从,对你只有敬畏。可有什么法子?谁叫你不争气,谁叫你做什么都是着三不到两?”

皇帝的手缓缓收回,身形退后几步,“仔细说来听听。”

攸宁道:“譬如钟离远的事,你本该一开始就降罪栽赃他的那些人,可你没有;本该让他死在牢里,做成悬案,你也没有。帝王该做的事,该有的狠绝,你都没有。”

皇帝没办法否认。

“譬如对我,你本该一早杀了我灭口,而非拖拖拉拉到如今;本该在逼迫我的时候做得最仁义或是最狠毒,你却是两边都不靠。归根结底,你什么都想要,合该什么都得不到。”

皇帝额角青筋直跳。

攸宁的话仍在继续:“帝王所思所想都是对的,只可得到赞同,否则昏君自何处来?可你没有那等自信,你总是瞻前顾后,是不是自一开始,你就疑心自己德不配位,疑心全力扶持你的人把你当傀儡?所以,你比谁都忌惮他们。忌惮钟离远,忌惮萧拓。”

“胡说!”皇帝反驳时才察觉,语声已然颤抖,手也在颤抖。

攸宁睨着她,“你恨黎家,不然,不会有那么多颠三倒四的事。”

皇帝本该暴怒,本该将说话的人当即杀死,但是没有,她连身形都开始发抖。

这是顾忌畏惧到了骨子里,还是心虚至极引发的恼羞成怒所至?

谁也不知道,只有她知道。

“本来么,黎家子嗣与你本就是血脉相连,重振门楣继承大业其实都好商量,偏生你就不肯。”攸宁语带讥诮,她生平其实很少这样说话,“当初黎家满门抄斩,你得以幸存,昏君给的说法是黎家已将你逐出家门。确有其事,你爹娘的确认立下了那样一份文书。只是为了保全你的一个法子。

“这也是官员相信这事情,相信你迟早还会选择先帝一脉子嗣继承大业的根由之一。

“你恨黎家,更恨先帝。在你看,保下你的那一纸文书,不过是交给你重振黎家的重担,你本就为家族做了天大的牺牲,还要你继续为家族筹谋牺牲,你累了,或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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