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听说猫狗认主的轶事,可没听说过小老虎认主的传闻。
那个祸害,又让他开了一次眼界。
望见初六脊背挺直,尾巴甩来甩去的,定定地望着园门,他便知道,惹祸的那位来了。
攸宁脚步匆匆地走进园门。
初六立刻缓步跑向她,到了近前,仍如上次,坐下来,望着她。
攸宁心里酸酸的,甚至于,鼻子都有些发酸。
她蹲下,手势柔柔地捧住它的大头,面颊贴近它,额头蹭着它额头。
随后,她用力搂了搂它,又拉开距离,很认真地问:“傻小子,这是干嘛呢?饿坏了算谁的?”
初六则在这时稍稍腾身,一双前臂搂住她双肩,用毛茸茸的面颊蹭着她小小的面孔。
攸宁紧紧地搂住它,“乖,初六最乖了。”声音轻轻的。
初六前臂明显用力,更紧更亲昵地搂住她,但又分明权衡着力道,放到了最轻,不会使得她跌倒。也知道她的单薄力弱。
那么贴心。在她跟前,它特别聪明懂事。
和煦的阳光下,芳草地上,漂亮的已经成型的威风凛凛的虎,与柔弱的攸宁撒娇起腻,无疑是极美的可遇不可求的画面。
生动至极,鲜活至极。
萧拓望着,噙着笑,出了神。
哄了一阵子,攸宁带初六去解决温饱问题:“我们去吃饭。”
初六乖乖地跟在她身侧,精神抖擞地走向小院儿。
萧拓笑出来。
“十九呢?”攸宁也笑,问他。
上次过来,陶师傅要给十九洗澡,十九不肯,就这么件事情,居然折腾到了他们离开之前。亦因此,她还没机会跟十九接触。
萧拓告诉她:“被初六打得闹脾气了,一门心里离它远着些,总往灌木丛、水里扎。得亏是在园子里,在外边,活不过一天。”
“这不是还小么。”攸宁笑道,“你又不指望它们捕猎。”
“那倒是。但是天性使然,它们该学的还是要学,有点儿无师自通的意思。”
攸宁摸了摸初六的头,“初六学的怎样了?”
“还没摸到门道,笨着呢。”萧拓也摸了摸初六的头。
“居然说我们初六笨?”攸宁横了他一眼。
“你以为呢?这些傻呵呵的事儿,不都是初六干的?”
攸宁作势捂了捂初六的耳朵,“没听到,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初六仰头瞧她一眼,表情活泼泼的。
萧拓哈哈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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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正左右,攸宁就回了萧府,因为三夫人的娘家嫂嫂——郭家大奶奶登门,想见三夫人没能如愿之后,便要见五夫人,放下话了:见不到人就不走。
老夫人就算想干涉也不成,郭大奶奶压根儿就没提她,晚辈之间的事,要介入需要技巧,偏生她不是那种人。生了会儿气,就去小佛堂念经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儿,必然会发生,攸宁只有懒得见谁的时候,却没有躲谁的时候。
回到府中,匆匆忙忙更衣洗漱之后,郭大奶奶也进了正房。
攸宁等在厅堂,笑脸相迎。
见礼到落座之后,郭大奶奶一直维持着矜持的姿态,“我来见自家小姑子,却不晓得府上已经天翻地覆一般,竟是哪一个都不让我如愿,亦是哪一个都不给句准话。”
攸宁解释道:“我婆婆觉着我三嫂近日劳累得很,让她将养十天半个月的。是为此,才不能让你如愿。”
郭大奶奶柳眉一挑,“哦?那她是怎么个不舒坦的法子?”
“或许只是因着要交账,账目又乱七八糟,走了心火。”
郭大奶奶嗤笑一声,“到底是她失势,还是谁在房里得宠之故?”
这就是既不听人话也不说人话了。攸宁凉凉一笑,慢悠悠地问:“依你看呢?”
郭大奶奶眼见到她神色间的变化,不至于忌惮,却也不敢再张口就来,“你三嫂到底也是主持中馈好几年的人了,怎么可能有账目乱七八糟一说?”
“不相信?”
“不相信。”
攸宁问道:“那你想怎么着?查萧府内宅的账?我这持家不足两日的倒是无妨,只怕你的小姑子受不住。”
郭大奶奶目光变幻不定,片刻后才笑道:“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
“料你胆子也没那么大,更没本事把手伸到别家。”攸宁语气和缓言辞犀利地呛声。
“这……”郭大奶奶现出讶然之色,“萧夫人怎么这么说话?是不是我们郭家的姑奶奶与你有什么误会?”强调三夫人是从郭家嫁出来的闺秀,而不只是她的小姑子。
攸宁笑容无辜,神色更是无辜,“这可就是欲加之罪了,我跟你说话,你怎么往我三嫂身上找辙?莫不是她开罪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