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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负寒夏(109)

于是木寒夏走出他家时,脑海中忽然冒出个念头:或许这位残疾而温和的青年,把房间出租,只是因为一个人的生活太寂寞?

木寒夏搬了进来。大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两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木寒夏每天都去学校,而张梓从早到晚都是在搞他的研究。偶尔木寒夏也会听到他跟人打电话,全程英文,讨论一些她听不懂的技术问题。

木寒夏有时候也会在一楼客厅看电视,看美国当地频道,觉得还挺新奇的。但张梓完全不看电视,只看一些大部头的英文书。周末,木寒夏偶尔也会做饭。这个时候,张梓总是很赏脸,甚至说是兴致勃勃的,跟她一起搭伙,还要给她买菜的钱。木寒夏笑着拒绝了,于是他单方面决定从下个月房租里扣。

有一次吃饭时,张梓忽然笑着说:“我未婚妻做中餐也很好吃,那味道简直棒极了。”

木寒夏问:“她现在在哪里?”

张梓顿了一下,答:“她在两年前的一场车祸里丧生了。”

木寒夏静默,然后说:“抱歉。”

张梓笑笑说:“没关系。”指了指自己胸口:“她并没有离开,永远在我这里。”

木寒夏忽然觉得碗里的饭菜,有点苦涩了。

张梓问:“你有男朋友吗?”

木寒夏看着碗里,摇了摇头。

张梓说:“寒夏,祝你遇到最好的爱情。”

木寒夏没出声,过了一会儿,笑了:“也祝你遇到新的幸福。”

张梓却微笑摇了摇头:“不,我不需要了。”

这晚木寒夏躺在阁楼里,望着窗外明透的月光,也许是因张梓的话,她突然才察觉,这城市是如此的陌生,而她又是如此寂寞。原来她来到这里,过去的一切:朋友、家乡、同事、爱情……所有的一切,都真正离她而去。除了还不明朗的未来,她其实什么也没有。

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明知不该,还是跟中了邪似的,在照片夹里一直往前翻、翻,翻到林莫臣的照片。

那是初遇那一晚,他受伤躺在地上,英俊无比的侧脸。

还有几张,他们在大熊猫基地拍的照片。他倚在栏杆边微笑,他抬头凝望她的样子。

……

木寒夏丢掉手机,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紧紧闭上眼睛。

——

相处的时间越久,木寒夏越来越确定,张梓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一天到晚只知道搞研究。他倒腾的东西,木寒夏也不是很懂。像是耳机,但是又配备了非常精细密集的芯片。不过偶尔一次看到被他掉在桌角下的普林斯顿博士毕业证书,木寒夏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不一般,他研究的东西必然也很厉害。

她在学校的生活也很忙碌。因为她其实还有很多硬性条件,是达不到校方要求的,是在老方的帮助下,破格录取的。所以她还需要补齐很多东西,通过更多的测试,才能算是正式入学,才有可能在将来拿到毕业证书。

她每天认真上课,认真温习。但尽管出国前恶补过英语,但很多时候,还是会听不懂,往往这个时候,她就会挑灯到深夜补习。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西餐实在太难吃了,简直难以下咽。后来吃着吃着,也能挺住了。好在同学们对她都挺好的,也有一两个男孩,对她表现得格外热情。但是她几乎是不用任何思考,就退守到绝对安全的距离。

她突然病倒,是在到美国一个月后。奇怪的是,曾经跟林莫臣分手那天,浑身湿透冰冷成那个样子,她也没有生病,连感冒都没有。可在来到美国后,一切都慢慢上了正轨后,她却毫无征兆地突然病倒了。

那天晚上她睡到半夜,突然就觉得难受,发烧,烧得很厉害,肚子也疼,几乎神智不清。她迷迷糊糊想要爬起来,找常备药,却想起到美国后她人生地不熟,也忘了去买药。

她又倒下了,在c黄上低低地呻吟着,然后不知何时又陷入了昏黑混乱的世界里。

等她醒来时,发现天亮了,阳光特别大。她发现自己还躺在霖市酒店的房间里,林莫臣冷着脸,坐在c黄边,微蹙眉头,伸手过来摸她的额头。

“怎么突然发烧了?”他问。

木寒夏答:“我怎么知道啊。我跟你住在一起,还不是你没照顾好我?”

他笑了,拿起块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木寒夏顿觉舒服多了,笑盈盈地说:“谢谢。”

“照顾好自己,否则我会担心。”他柔声说。

“嗯。”她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体贴,不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