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破皮也没流血,但不难看出那一下撞得不轻,只这么一会,就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
想到尤灿很能忍疼,项铮道:“先睡一觉,明天起来如果觉得头疼、眼花、想吐,就去医院做个检查,别又脑震荡了。”
尤灿小幅度地点头:“嗯。”
项铮看着尤灿低垂的睫毛,心说,要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好了。”他收起药膏,让护工把杯子给尤灿,“喝点热水暖一暖再睡,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尤灿接过杯子,点头道:“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嗯。”
项铮没有多待。
他在夜色中匆匆地来,又在夜色里匆匆地离开。
-
之后几天,项铮再没有接到来自尤灿护工的电话。
但尤灿的情况,他依旧了若指掌。
因为他的弟弟三句话不离尤灿。
某天饭桌上。
项铮难得早点回家,跟家里一块儿吃晚饭。
他们家各自有各自忙碌的事情,只有吃饭时难得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因此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项祈从小就能活跃气氛,饭桌上永远是他的话最多。
“尤灿哥真的太不容易了,一个人待在外面,都没什么人关心,他家里也就他弟弟会去看看他,换了我我得难过死。”
“他好像开始复建了,哥,复建是不是很难啊?我今天去的时候注意到他胳膊上好几块青,下巴也紫了,我后来问护工,护工说他复建的时候经常摔倒,还不肯让护工扶。”
“地上多冷啊……难怪之前每次去他都在感冒,Alpha的体质再好也禁不住他这么霍霍吧。”
“尤叔叔也真是,明明是自己的儿子,都这样了也不去看——”
“小祈。”项父出声打断,“说说朋友可以,但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家里的事。”
项祈鼓了鼓脸颊:“好吧。”
他侧头看了眼项铮,“哥,尤灿哥还能站得起来的吧?”
项铮继续吃菜,看都不看弟弟:“这问题你已经问过好几次了。”
项祈继续盯着他。
项铮:“……”
他摊了下手,“好吧,有可能站起来,但是概率很小,需要一个奇迹。”
项祈满意了:“只要有可能就行!”
看着弟弟这幅模样,项铮不由轻挑了下眉。
他想,他也许应该私底下找项祈聊一聊,对谁有好感都行,但尤灿……最好还是别沾。
他还记得那天在卫生间外听到的动静。
里面的尤灿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他锋芒毕露,眼睛里的愤恨和蔑视直白又逼人,完全没了平时温和谦恭,像一只急欲咬碎猎物喉咙的豹子。
即使现在豹子断了爪,变得羸弱温顺了,也依旧是只豹子。
如果项祈真的喜欢尤灿,那么一定会被尤灿吃得死死的。
甚至现在项祈看起来就已经半颗心扑人身上了,否则也不会天天去尤灿那儿打卡报到,还一去就是大半天,连说话都三句不离对方。
项铮咀嚼着食物,找弟弟谈话的想法愈加坚定。
是该劝一劝了。
可以和尤灿交朋友,但也只能做朋友。
尤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项家一点也不会沾。
也希望尤灿对项祈,没抱别的乱七八糟的心思。
不过目前看来……
尤灿对项祈一定别有心思。
吃过饭后,项父项母出门散步。
项祈出去遛狗了,项铮没其他事,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后回到房间看书。
一直等到对面房间有动静了,他才合上书,走了过去。
对面门没全部关上,他抬手敲了敲门。
一进去,就对上弟弟灿烂的笑脸,他正在打电话,看起来非常兴奋的样子。
项祈冲项铮摆了摆手,很快,电话挂断,他高兴道:“哥,你来得正好!”
项铮疑惑道:“怎么了?”
“能给我安排几个保镖吗?我要出去玩!”
“去哪?”
“曲溪村!”
-
曲溪村并不像名字描绘得那样小桥流水,它是个完完全全的城中村,破败又落后。
被周围高大的建筑围在中间,像井底之蛙所在的那个井底,除了正午,几乎照不到阳光。
曲溪村的冬天格外阴冷,即使外面阳光正好,这儿也灰蒙蒙的,被阴影笼罩。
尤灿蹙着眉,这儿的环境让他感到不适,尤其是受过伤的地方,酸酸胀胀的疼。他抬起头,向不远处的四层小楼望了眼,撞他的那个司机的家,就在里面。
这里的楼房仍保留着以往老旧的建筑模式,最外面是突出的阳台,为了更好地晒衣服,所以每户都没有封窗。阳台上放着晾衣架,老人小孩全都端着凳子坐在阳台上,希望能照到一点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