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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10)+番外

“没事,扶我起来。”吴氏起身,苏令蛮忙取了床尾的引枕置在她背后,“阿娘可饿了?”

吴氏眨眨眼,她敏锐地感觉到了女儿在行动间的一丝迟缓,虽然还是关切,可这关切……却透着客套的疏远,她伸手捉住了苏令蛮肉乎乎的手:“阿蛮,可还在生阿娘的气?”

“阿娘,你还病着,切莫多思多虑了。”苏令蛮扯开话题,转身吩咐翠缕:

“通知厨房略做几个爽口的小碟,并两碗炖得糯糯的小米粥送来。”

“奴省的。”

翠缕往外吩咐,不到一会又探头过来:“小郎君特来探望夫人。”

——那小霸王?

苏令蛮倏地站了起来,皱眉不悦道,“阿娘,我这便打发了他去。”

“阿蛮,你又任性了。”吴氏摇头制止她,示意翠缕引小郎君进来。“阿覃虽非我亲生,但却是你阿爹的大郎,我这做主母的,又怎能慢怠了去。”

另一边,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已经笑嘻嘻地掀帘入了来:“母亲,覃儿特来探望。”

一身青色松茸锻织袍松松地披在身上,一副文秀的讨喜模样,看到苏令蛮在一旁瞪他,苏覃淘气地挤了挤眼睛:“二姐,多日不见,又多肉矣。”

苏覃同为丽姨娘所出,年方十二,正是猫憎狗嫌的年纪,作为苏护唯一的儿子,自小便被惯出了一副无法无天的骄横脾气,与苏令蛮打小便不对付。两人凑到一块,常常是所过之处鸡飞狗跳,无有安宁。

孰料今日有些特别。苏令蛮并不为他的挑衅所动,安安静静地坐到南窗檐前的塌上,手百无聊赖地敲着桌,人往窗外白茫茫的积雪翘去。

苏覃大感奇怪,往常二姐姐一听这话就跟吃了炮仗一样,今日却跟潭死水似的,不该啊,觑眼偷瞧,却正对上吴氏好奇的眼神:“覃儿,今日怎未与你那群同窗们嬉游?”

“今日大雪,路上多有不便,先生体恤,便通知我等罢课一日。”

苏覃垂着头,老老实实道。再抬头又是一脸乖顺,似有口无心地道:“母亲,父亲刚刚去账房支了些酒钱,说是要与叔父外出玩耍,不知儿子可否一同去?”

“你来阿娘面前说这些作甚?”谁不知道但凡阿爹去支酒钱,说是与叔父玩,都是去春风苑喝花酒?苏令蛮直起身,走到苏覃身边,撩了撩袖子。

苏覃不觉退了一步:“二姐姐,覃弟不知何处错了。”

“莫与我装傻,你学堂里那帮小子哪个不知道吃酒的意思?你跑我阿娘面前碎嘴,不就是想让我阿娘知晓?怎么,丽姨娘让你来我阿娘这挑拨离间来了?”

苏令蛮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嗤他欺人软。苏覃一个矮腰,从她身旁钻了过去,跑到吴氏床前扯她被子,“母亲,儿不过是想与母亲说说,二姐姐又想欺负人。”

吴氏一脸尴尬,她心里对苏护又出去喝花酒有些别扭,可又觉得苏覃小小年纪不至如此。阿蛮自小力气大,读书不行,弓马齐射的功夫却是不差,苏覃虽是男儿,生得文弱,自小便打不过阿蛮。

她抬手阻止阿蛮,有气无力道:“阿蛮,莫欺负弟弟。”

苏覃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过去,苏令蛮气结只得罢手,心道亏阿娘空长了双明目,却是个好歹不分的睁眼瞎,实让她帮亦无从帮起。

晌午的饭食是三人一起在正院吃的。

苏令蛮和吴氏俱都吃得清淡,苏覃亦摆出了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苏令蛮暗中啐了声“虚伪”。

苏覃斜眼看她:“二姐姐今日吃的如此之少,可是想要减一减身上的负担?”

苏令蛮放下粥碗,小米粥炖得香糯,可她却突然失了性质。吴氏不免担忧:“阿蛮,可是饭食不合胃口?”

苏令蛮摇头,“阿娘,小米粥很好,你多进些。”

吴氏莫名地看着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莫非阿蛮你还在为你镇哥哥之事难过?”

“阿娘太不了解我了。”苏令蛮哭笑不得地道:“镇哥哥虽好,但毕竟弃了阿蛮,阿蛮可不是那胡搅蛮缠之人,只是……”

想要瘦一些罢了。她也想像大姐姐那样,出门访友不会被旁人嘲笑,不会被定州城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瞧不起。

苏令蛮以巾帕拭了拭嘴,递给巧心,站了起来:“阿娘,覃弟,你们慢食。”

苏覃像第一回 认识她似的,愣愣地道:“二姐姐今日……”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阿蛮,你……”吴氏想到一种可能,蓦地睁大眼睛,莫非女儿又想跟幼时那般折腾了?她停下汤匙,放到一边,小米粥突然就感觉闻起来不甚香了。

苏覃不明白这两人打起了什么哑谜,正欲问出口,却被郑妈妈领进来的春雨打断了:“夫人万福,小郎君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