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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207)+番外

苏令蛮向来自觉身量高挑,可在杨廷身前,便仿佛凭空娇小上许多。他比她略略高出大半个头,此时冷眉冷眼地站着,便将她身前的光源全数占了,烛火照不到她这一隅,鼻息相闻间,凭空生出无数暧昧。

杨廷垂眼看着,只能见她长而浓密的睫羽,破了一道口子的唇瓣略有些红肿,微微上翘着,让人忍不住生出采撷之心,只想俯下头去,含一含,再含一含。

苏令蛮不适地蹙了蹙眉,杨廷只觉眼前一空,石榴红裙划过他靛蓝色的长袍,摆起一个弧度,女子已经退开身去,离了他几米远,正凌眉利眼地看着他:

“郎君,你逾距了。”

杨廷心口一滞,自觉自个儿今日大约是邪祟上了身,竟然数度被牵了心绪无法自控,干脆闷着不吭声,只伸手在墙壁一角按下,一道豁口悄无声息地露了出来。

苏令蛮半步未停,直如一阵风似的卷了门,迅疾便消失在了三楼。

杨廷立了半晌,待豁口重又合住,才朝空无一人的暗室道了声:

“出来吧。”

林木讪讪笑着显出了身形,他也没想到,今日不过是正常值勤,竟然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再见郎君虽仍然是面无表情,可眼角眉梢的不悦与郁闷却完全瞒不过他,不免叹了口气:“郎君,您这般,可是哄不到苏二娘子的。”

杨廷冷眼看着他:“我哄她作甚?”

“只是……我委实不大明白,她怎么又生气了。”

明明两人已经说开了。

林木简直为自家郎君的迟钝感到绝望,他抚了抚额:“郎君,奴才便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郎君可愿娶了苏二娘子作妻?”

杨廷淡淡道:“胡沁什么?”

纵他一时受了美色所惑,忘乎所以,可人终究要回归现实。从七品女官嫡女,做他孺人已算是顶天了,若要再往上升一升,简直是痴心妄想。他并不惮于承认自己不过普通男人,只硬声道:“不可能。”

“郎君既然真不在意,又不欲娶二娘子,莫非是只想当露水夫妻一场?”

林木的问题格外犀利,登时便将杨廷问倒了,他一拍脑袋,心道:果然是色令智昏。

当下不愿再想,只深信了受美色所惑的事实,打算过一阵子淡一淡再说。

另一边,苏令蛮已经与苏玉瑶几人回合,将另一些琐碎事安排妥当,便乘车辘辘打道回府。

只一路上,苏玉瑶总若有所思地看着苏令蛮,不由让她奇怪:“阿瑶在看些什么?”

苏玉瑶指了指她唇间创口:“怎么弄的?”

苏令蛮脸耍的好的一下便红了,含含糊糊道:“摔了一跤,破了道口子。”

“摔到嘴上?”

苏玉瑶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当下也未及多想,只道:“方才那小厮还与阿瑶说,阿蛮姐姐你去了添福楼,可叫阿瑶好找。”

天福楼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酒楼,苏令蛮没想到杨廷手下竟是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只点了点头:“许是哪里弄错了。”

言罢,两人便不再提及此事,反而说起一路见闻,苏玉瑶甚至将白鹭书院内大大小小的琐事都与她说明了遍,并千叮咛万嘱咐道:“莫要以为书院里便是一方净土。先生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并不很拘束学生。”

是以,白鹭书院仿佛是朝堂的一个政治缩影。

“有几类人,阿蛮姐姐可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惹。”

苏令蛮洗耳恭听,只听苏玉瑶侃侃而谈道:“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的嫡脉,譬如王二娘,谢三娘;勋贵如公主、郡主等人,亦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最后一类,自然是那穷讲究啰嗦规矩的,麻烦。”

她恹恹地道。

苏令蛮拿了指头点,这般一点,发觉在白鹭书院,竟需退避这许多人,不由有些咋舌。

苏玉瑶似看出她心中嘀咕,笑了一声:“阿蛮姐姐也莫要太过担忧,虽说以姐姐之貌美势必要引起旁人注意,可到了书院也不能太怂,我等不主动惹事便罢——鄂国公府的脸面可不能让人踩到脚底下了。何况姐姐还有景先生做后盾。”

苏令蛮苦笑了一声,她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这景先生全靠了杨廷之故,若当真遇事去找,纵景先生当真出手,亦不过是看在杨廷面子,这于她来说,是万万不能的。

“书院亦分派系?”

“两派。勋贵一派,世家一派,勋贵以安宁郡主为首,世家以王二娘为首,至于寒门……”苏玉瑶撇了撇嘴,“那些个不敢多话,多是找人攀附的。”

白鹭书院秉承的是育天下人,虽说近些年来寒门入的越来越少,可到底尚有几个,只是到底不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