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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261)+番外

狼冶挠了挠后脑勺:“杨小郎君虽说话少,可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从不反悔。你必是误会了。”

苏令蛮一脸不以为然,狼冶突然觉得,杨小郎君这般……

有些可怜。

大约是现世报了。想到从前那些个投怀送抱被拒的小娘子们,他又觉得平衡了,拍拍手掌欲走,快行至院门口,突然又转身神秘兮兮地道:

“师姑,再告诉你个秘密,其实——”

“杨小郎君不能碰女人。”

“是以他自小便说,不打算祸害旁人,不会娶亲的。”

苏令蛮挑了挑眉毛:“我小时还经常说,要嫁给卖酥糖的货郎呢。”

童言稚语,焉能当真。

至于不能碰女人,她权当是笑话听,虽说在船上那日起了红疹子,可后来亲过的两回,不都好好的?

眼见狼冶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口,苏令蛮这才将门重新栓了,点灯看册,这一翻才发觉,竟是一本制香的册子。许多种闻所未闻的制香方子被详细地记录在册,旁边还以小字寥寥记上心得。

行书娓娓絮来,字里行间别有刚劲风骨,仿佛能从透纸的笔力上看到一副铮铮铁骨。

苏令蛮征忪半晌,才重新合上了册子。

指尖沾染上墨香,留有一层浅浅的灰印子,很显然,这是连夜赶出来的,墨迹还未干透便送了过来。

不难猜测,这册子出自何人之手。

苏令蛮想起白日里她还讽刺杨廷“一言不发、不善为人师”,这人便连夜记了册子送来——而明明寅时三刻便需点兵行军,距离此时不过一个时辰罢了。

不过,苏令蛮将杨廷行为悉数归入了居心不良里,抬手便将册子放到了书架子上,吹熄烛火躺了下来。

窗外蝈蝈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响着,似乎天气更热了。

一夜无梦。

苏令蛮醒来时,马元已经候在了院外,就差撸着袖子进门来提人了。

连忙换了方便行动的衣衫冲出去,熬筋提骨,开始了今日的课业。

待下午终于空出闲暇来,苏令蛮没有去浩瀚楼,反是去了鬼谷子的居所。

鬼谷子单独一栋院落居于内外庄的边界,比起那待客的五座小院,此处要更精致得多。

苏令蛮是头一回来,未及院门口,两扇紧闭的红漆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她唬了一跳,门后无人,也不知怎就这么巧给开了,正兀自惊讶着,鬼谷子清朗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咋响:

“小阿蛮,你来啦。”

思及神神叨叨的师傅,便又觉得没甚不能理解了。

苏令蛮迈步进了院子,很寻常,与她院中如出一辙的两棵桑葚树,不同的,却是窗下一丛开得格外繁盛的百合,洁白的花瓣自由舒展,风一吹,清甜的花香便充盈在院子的角角落落。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一进的院子,不大,却处处透着精心,仿佛被谁施过妙手,绿意、长廊、桑葚、百合,甚至连廊下的两盏琉璃灯亦和谐地组织在一块,让人只觉熨帖而舒坦。

“发什么呆?”

鬼谷子袖着手懒洋洋地出门,头发乱糟糟地团在发顶,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率先便坐到了树下的躺椅上,半阖着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苏令蛮依言坐了下来,双手规规矩矩地置于身前:“师傅,叨扰了。”

鬼谷子眨了眨眼睛,直到最后一丝睡意都挤没了,才道:“小阿蛮,这大下午的来,可是有事找师傅?”

苏令蛮露出个羞赧的笑来:“师傅……看出来啦?”

“废话!”鬼谷子嘴角翘了翘,即便说这等话,气质依然纯净如水:“小阿蛮每日都跟忙得跟只小蜜蜂似的,哪儿有时间陪我这老家伙唠嗑哟。”

面孔年轻,说话却老气横秋。

苏令蛮偷猜着师傅的真实年龄,一边搓了搓手,问道:“其实……徒儿是有些命理上的事要问。”

“哦?”鬼谷子了然地斜睨她:“凤命让你困扰了?”

苏令蛮一怔,摇头道:“倒也……不全是。”

“你问。”

“帝命与凤命之间,可有甚干系?这凤命,可会影响到帝命?”这是苏令蛮不解之处,甚至杨廷前后不一的举动让她有错觉:

或许这所谓的凤命,对成就帝命有帮助。

“你知道了?”鬼谷子突然问她:“阿廷的命数。”

苏令蛮点了点头:“听闻过。”

鬼谷子收起笑,指尖敲了敲长几,沉吟许久方道:“批命之时,师傅便曾说过,你一脚落地,沾了邪祟,这邪祟……欲取尔命数,加诸己身,若成,你这凤凰落地成鸡,邪祟成凤。是以,命理无定数,此一时彼一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