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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263)+番外

“师姐我修书一封,将你从鄂国公府借出来,到我长安的府邸上住一阵子,想来鄂国公还是会卖师姐我这个薄面的,如何?”

若说京畿里谁的招牌硬,墨如晦大约算是头一份了,杨宰辅都得往后靠靠——

毕竟与梁太、祖打天下,还活得这般长久的实在不多。

是以,苏令蛮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大伯接到信笺之时又错愕又激动的表情:毕竟墨国师可算得上大梁建国这么多年以来的传奇人物了。

她忙不迭点头,虽说这般有些对不住阿瑶,可反正也只住上一阵嘛。

墨如晦满意地颔首,而后朝噤若寒碜的马元道:“阿元,你与麇谷说,到时候你们陪着小师妹一块去住,直到你那什么揉骨结束了再说。”

“若阿思愿意,也行。”

墨如晦几乎是一锤定音,雷厉风行地便决定了苏令蛮接下来的去向,在她府邸上小住两月,每日固定的揉骨完了,再去书院,回来接着一个时辰医术与揉骨,算是额外的开小灶了。

七日时间匆匆而过,待苏令蛮一架马车小鸟回林一样地回到了长安之时,直接被“老了将近三十”满头银丝颤颤巍巍的墨如晦带回了府邸——国师府。

唯一一座不曾因主人辞官致仕而收回的府邸,左邻杨文栩,右邻静岳公主,俱是朝野响当当的人物。

前者一手把控朝纲,后者面首三千,日日不同席,亦算得上远近闻名了。

墨如晦扶着苏令蛮手颤巍巍地下了地,抬头看着门口黑漆金底的招牌,长叹了口气:

“许多年不曾回来了。”

故人故去的都已故去,剩下的,也不过是些陌生人。

国师府每年都会有工部派人修缮,仆役的银钱亦都由朝廷支付,可这国师府,确实已空置多年了。

门口的老仆早已老眼昏花,一时间竟没认出眼前这满头银丝的“旧主”,兀自吆喝了一声,挥袖道:

“来者何人?此间主人云游在外,改日再来罢!”

“阿喜,你也老了。”

墨如晦叹了口气,她离去之时,阿喜尚且是个三十多的青壮男儿,如今却已满头白发了。

是以,她最不爱的,便是故地重游。

苏令蛮抿了抿唇,知晓这一回墨师姐愿意出山,全是为了自己,明面上只是为了“揉骨”,实质上却是给她当靠山来的,好叫长安城上下都知晓,她苏令蛮是有人罩的——

去信到鄂国公府,亦是生怕鄂国公府慢怠于她。

苏令蛮黑白分明的眸光里,隐隐泛着一层水汽,她吸了吸鼻子,轻轻道:“大师姐,多谢你。”

墨如晦“哎”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脑袋,那双手不够厚实,却很温暖:“阿蛮,莫客气了。”

好歹是最后一个小师妹了。

那边老仆阿喜垫着脚往墨如晦面上再三仔细瞧,越瞧越觉得这人好似是离开许多年的墨国师,唬了一大跳,试探性地问:

“国、国师?”

墨如晦摆摆手,摇头道:“莫叫老身国师了,老身早就致仕啦。”

阿喜激动地老泪纵横,摸着眼泪道:“没、没想到国师竟然还能记得阿喜。”

墨如晦默了默,抚着下巴想:当年阿喜也算是个俊郎君,她自然记得清楚一些,没料到岁月不饶人……

另一边阿喜忙着叫人出来,一个憨憨的小郎君跑出来将马车牵入了车马行,绿萝、小八拎了包裹一左一右地下来,护着墨如晦与苏令蛮两人入内。

国师府每年都会修缮,变化并不大,进去便是照影壁,绕过照影壁,穿过月亮门,沿着长长的抄手游廊往里走,便是一个花厅。

沿途雕梁画栋,连一根梁柱上都精雕细琢一般,透着股精致的奢华气。

“阿喜,你且歇着吧,让青墨出来。”

墨如晦见阿喜跑前跑后欢欢喜喜地忙活,生怕他一把老骨头给跑散了,忙吩咐他将以前的侍卫叫出来,孰料阿喜脑袋一耷:“国师,青墨……前年便去了。”

“如此。”

墨如晦习以为常地应了一声,苏令蛮搀着她,却发觉某一瞬间大师姐僵了一僵,显见她并不如表现出的那般无所谓。

“总是要走的。”她喟叹道。

阿喜揩了揩泪,带着几人穿过花厅,往后边的正院走。一一介绍道,国师府中的老仆所剩无几,朝廷虽说拨款,亦不会干养着许多闲人,只在各处洒扫的地上备了几个粗使仆役便没了。

诺大的一个国师府,通过丫鬟婆子加起来,不超过十个。

墨如晦毫不意外,从某种角度来说,大梁已经算得上极是厚道了,她吩咐阿喜不必跟,多收拾几个客房出来,再吩咐人去牙婆子那儿领人来选,便径自带着苏令蛮安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