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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31)+番外

“你让老夫想想。”麇谷居士挥挥手,“让老夫想想。”

苏令蛮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肯想就证明这块顽石被撬动了,有松动,便证明治病有门。她重新坐下,囫囵着喝起粥来,只觉得胃里暖暖的下去,从头都舒坦到脚。

狼冶目送着麇谷居士离开,脸色跟见了鬼似的。

待苏令蛮堪堪将一碗粥喝完,他才缓过神来,跟看稀奇物似的将苏令蛮上下扫了个遍,猛地一拍桌子:“小娘子,你果然是个妙人!”

“这还用你说,便我这一身肥膘,小娘子中也是万中无一的。”苏令蛮放下碗,踢了踢杌子:“坐?”

狼冶顺势一屁股坐了下来:“你是怎么办到的?我跟了居士这般久,居士的心肠可是铁石浇筑,寒冰淬炼的,今日却在你这松了口……”他摇摇头,一脸不解:“奇怪,真奇怪。”

“大约是……我不大像个女儿家?”苏令蛮站起身,转了一圈:“身宽体胖,性子粗蛮,与寻常的娇娇娘子大约差了十万八千里。”

狼冶愣愣地点头,半晌又摇头:“不对。具体什么,这我确实说不上来。”

“举个例子吧。杨小郎君这人冷漠得紧,与我多年交情,待我还不如待你。你猜怎的?昨日是他第一个意识到你还在院中的,我与居士都以为你自己会到廊下躲雨……就跟一阵风似的,杨小郎君冲进雨中一把就将你抱了进来——不过,暧,你怎这般重?”

狼冶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腰。

苏令蛮横了他一眼:“又不是你抱,你抱怨什么?”

狼冶噎了一记,悻悻摸了摸鼻子,到底没好意思说自个儿时想抱没抱起来,只道:

“昨日我出言激了一激,本没报多大希望,没料到居士竟然真的出手救你,你那样子……进气还没出气多,怕要不是居士出手,就只能通知林外那个爱哭鼻子的给你敛尸了。”

敛尸?

亏他说得出来。

苏令蛮抬起一脚便将狼冶坐下的杌子踹了出去,他一个不察,立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狼冶瞬间跳了起来,指着她怒道:“苏,苏什么蛮是吧,我跟你没完!”

苏令蛮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圆胖的包子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小郎君,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这大丈夫怎好与我小娘子计较?”

狼冶噎住了一时没答上话来。他自幼跟着麇谷居士四处游医,见过之人形形色色不知凡几,还真第一回 见这翻脸如翻书的小娘子,拿她没办法,只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

苏令蛮将碗筷一收,自觉起身寻了小厨收拾不提。

午时不到,麇谷便走出了房门,将苏令蛮叫到了廊下,神情凝重:

“你这病,为行经紊乱,内度消损,老夫确实能治。”

苏令蛮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她怀揣希望来这寻医,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如今麇谷告诉她能医,不亚于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居士有何条件不妨说。”

麇谷忽而笑起来,腮边两道法令纹一下子显得更深,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她:“要老夫破这规矩,倒也不难。你只需将东望酒楼三楼的酒亲自奉上,老夫便亲为你调治。”

苏令蛮呆了呆。

这还不难?

她要是能登上三楼,怕早已名扬大梁,可封大家了,她僵着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居士,居士能不能换一个条件?”

麇谷恶作剧般地笑了:“不能。”

“狼冶,送她出谷!哪一日,你拿来老夫要的酒,老夫自便帮你治好,还送你副养颜方子。”

苏令蛮兴致依然不高,耷拉着脑袋问:“若我得了酒,又该如何寻居士?”

林子没人带的话,她实在进不来。

她垂下眼,思考得酒的可能性,相比较而言,刘小掌柜要比这顽固不化的麇谷老头子好对付得多。

“也不麻烦,你就去有客来把这信物给掌柜,他自会通知老夫。”麇谷递过来一枚三角状的铁牌子,苏令蛮也看不出什么,只往袖子一揣,带上换下的湿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狼冶出了林。

巧心细心,早先回去将换洗的衣服装了一包带了过来,苏令蛮在马车上将那长袄换了,才瓮声道:

“府中情况如何?”

“怎么惊动了阿娘?”

巧心面有郁色,“奴婢与郑妈妈都都瞒得好好的,都是大娘子说漏了嘴,才……”

“她……?”苏令蛮蓦然想起苏令娴在曲池放的狠话,皱了皱鼻子:“倒像是她的手笔,总弄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这般说来,定州城里我这风声也不大好了?”

“是,夫人都哭了好几场了。”巧心面有惭色:“都怪奴婢思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