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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329)+番外

“侯爷,阿蛮只求自在,若说从前给了您错觉,阿蛮只能说声对不住。”

杨廷急了:“不就是不纳妾?爷应了!”

苏令蛮却不要他这被威迫下的不情不愿,摇头道:“侯爷想岔了。”

“阿蛮性子偏执任性,情深时侯爷可以忍一时而不纳妾,可红颜易老,恩断后又当何去何从?侯爷守着这个誓言心中积怨丛生,最终亦不过一怨偶罢了。阿蛮不希望将来你我行至如此。”

世道不公。

对男子如此厚待,金镶玉嵌,女子却似泥捏木塑,实在不值一提。

苏令蛮这些日子自觉想得透彻,便觉得还是一个人更自在的好。杨廷显然对她这番论调嗤之以鼻:

“缘何因噎废食?”

“旁人做不到,未必本侯做不到。何况一切并未发生,事情并未有定论,何必先给本侯判了死刑?……”

可看小娘子完全不为所动,一副心如死灰之样,心下发急,空荡荡得挂着狂风,一闭眼脱口而出:

“本,本侯有病!”

苏令蛮:“……”

她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才好,只觉莫名其妙:“侯爷何出此言?”

郎君凤眸晶亮,瞳孔中映着的小人儿亦好奇地歪了头看人,玉白似的面颊微微透了点粉,连着耳朵尖都羞赧得发红,“阿蛮,你且等一等。”

苏令蛮眼睁睁看着威武侯翻窗出去,一忽儿又急赤白脸地带了绿萝进门,视死如归般伸出手:“绿萝,你碰。”

苏令蛮登时想到船上杨廷颈间的一圈红疙瘩来。

可他不是碰了自己好几回。

绿萝不安地瞧了一眼苏令蛮:“二娘子?”

杨廷不耐地瞥她:“还愣着作甚?”烦躁几乎要从语里扑出来,绿萝唬了一跳,前主子积威甚重,她下意识闭眼便触了触杨廷手心。

几乎是闪电似的一触,便收回了手。

“出去!”

绿萝跟兔子一般一跳,当啷一声便跳窗出了去。

苏令蛮便眼睁睁看着威武侯不一会便额冒冷汗,委顿在椅中,有气无力地朝她伸出手,翻开袖子,玉色的肌肤上层层叠叠出了密密麻麻的疙瘩,直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看……这便是本侯的,病了。”

杨廷难以启齿,又最不肯示人的毛病对着苏令蛮脱口而出,他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道:“阿蛮,到如今境地,你还不信本侯?”

他只对着她,不那么容易犯病。

“缘何如此?”

苏令蛮抚了抚额头,径自走到圆桌前,为他斟了杯茶,面上纠结:“先喝些茶。”杨廷颤抖着从胸口取了药丸就水服下,半晌才睁开眼,一双凤眸水洗过似的晶亮,柔情婉转:

“阿蛮,你信侯爷我,不会纳妾。”

“当初不肯……是怕你凭着本侯对你的情意作威作福。”

杨廷这人真真是头一回与女子相处,不知道一言又踩了雷区,女儿家爱娇,做情儿时便希望得宠,纵不会当真作威作福,可也不会愿意听到这等话。苏令蛮攒簇着眉心,看紫衣郎君摇着尾巴邀怜惜:

“凡碰到女子,本侯便会起一身厌恶的疙瘩,从小到大便是如此。”

他止住话头,没说下去,苏令蛮想起酒楼的一扶和山林雨夜的一抱,似乎当时便没犯得如此严重?

“所以……侯爷的意思是,侯爷心里头接纳了阿蛮,所以犯得不大严重?”

杨廷乖巧点头。

“是极。”

苏令蛮哼了一声,这震撼的消息将她之前的纠结百转都打散了,可又不想如此轻易原谅她,便道:“若你这病治好了,不还会纳妾?”

杨廷见她翘着嘴巴的小模样,身上的力气缓了些,扶着椅背坐正,目中露出一丝隐痛:

“治不好。”

“这是心病。”

苏令蛮难免露出好奇之色,可触及他眼色,突然又不忍了。这般一个刚强自负的郎君,要遭遇了什么,才会露出这般神色?

想到京中那些传闻,有关“不举”的言论甚嚣尘上,甚或听来不大靠谱的久远轶事,苏令蛮不免猜测起真实性来。

小娘子眸光渐渐软下来,杨廷便知道这番示弱起了作用,心下得意,不免得寸进尺,圆桌旁的八仙座位宽大,他一拉一抽,便美人儿入怀,苏令蛮挣扎欲起,却被他箍着腰不放,下巴落在她颈间,呢喃道:

“阿蛮,我很想你。”

苏令蛮动作僵住了,夜很静,很凉,琉璃灯在地下映出一段缠绵的剪影,她挣了挣,没挣脱,声音哑得厉害:

“那为何空了这许久才来寻?”

这始终梗在她喉头下不去。

杨廷耍赖似的在她肩头蹭了蹭,半求饶似的低着声道:“阿蛮,本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