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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369)+番外

“乳娘?”

苏令蛮先站起行了半礼,毕竟在府内这也算是半个主子,连杨廷都敬着,当半个母亲看待的。

孙氏这人,性子爽利,虽奶大了杨廷,也依旧如故,见苏令蛮这般唬了一大跳,忙摆手道:“夫人这般委实是折煞奴婢,使不得使不得。”

“在王爷心里,原当乳娘是家人看待的,自家人受这一礼也不打紧。”

苏令蛮亲亲热热地道,孙氏听得眉开眼笑,转而道起了正事:“这一大清早的,本不该来打扰夫人。不过王爷方才吩咐奴婢将这回门的礼单给您送来,还交代若夫人不满意,大可去他私库挑。等夫人回府,奴婢便把对牌、账簿子给您交来,往后这家啊,还是得您来当。”

并非孙氏拿大,非要耽搁三日才移交这管家之权,实在是杨廷不发话,她不敢交。

这里头的计较可多了。

苏令蛮自己也留意着这事,只这几日杨廷没提,她也就没问,大不了从嫁妆里挑几样带去便是,没料到一大早便给了她这个惊喜。

孙氏也是个爽快人,见苏令蛮过目后觉并无不妥,便着人下去置办,灯杨廷练完武回房时,竟已经全部妥帖弄好了。

“阿廷,谢谢你。”

杨廷莫名地看着跟小鸟儿一样飞来的美人,挑了挑眉,“谢什么?”

“回门礼啊。”

苏令蛮笑嘻嘻道,“我看过了,个个都是顶好的。”

“以前府内的人情往来可都是乳娘帮忙张罗着的,以后你掌家,万一有旧例不懂的,也可去问她。”婚嫁三日,杨廷为了自个儿福利,自然不大愿意美娘子去为琐事分心,一连拖到现在。

“成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先进些食,一会该出门了。”

苏令蛮叫了朝食,敬王府的朝食跟鄂国公府又不大一样,国公府因着人多,分量总可着劲儿做大,而敬王府许是因随了杨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性子,不论朝食还是飨食,都是小小一份,便一碗瘦肉粥,都似乎要做出花来。

美人儿十指青葱,捏着一双雕花镂银筷,拈起翠缕萝卜丝时,委实是桩享受。

苏令蛮捻了一块红豆糕时,见杨廷停著不食,奇道:“阿廷,你吃饱了?”

“饱了。”

杨廷摩挲着手指,指尖微微发痒,见苏令蛮坐着的姿势有些别扭,不由蹙了蹙眉,“还不舒服?”为着今日的事,昨夜才要了一回,后来又帮着揉了半天腰,怎还不见好?

他拿桌上的巾帕揩了揩手,一把提着小妇人坐上膝盖,大掌覆在她腰后轻轻揉着,“好些了么?”

苏令蛮似嗔似怨地睨了他一眼,“你还说?昨天都说不要了的,你非得缠着……当居士的药是神药,一贴就好?”

杨廷任劳任怨地揉着,垂头不语。

心里却也知道自己过了些,从前只当自己是块冷冻的石头,没想到竟也会有这般不能自控的一日。

两人在屋里时,下人都知道不能进的。

苏令蛮被揉着揉着,便觉得身下被磕得慌,心里登时有些急,瞪他:“你……又……”

杨廷面无表情地道:“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苏令蛮跟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原以为又要经过一番磋磨,没料到敬王爷此回竟然宽宏大量地放过了他,唤人进来收了桌,自顾自去旁边的碧纱斗橱里取外出衣裳来换了。

小八忙乎乎地收了桌,绿萝进来伺候梳妆,不过一会,便已好了。

杨廷觉得新奇,“阿蛮,听闻妇人出门,得抹香粉、描黛眉,怎爷从未见您打扮过?”

苏令蛮“啊”了一声,转了个圈,石榴红十二幅罗裙摇曳得跟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似的,她眉眼弯弯,笑得张扬夺目:“廷郎是觉得,阿蛮还需要涂脂抹粉?”言行狂妄,丝毫不见老祖宗提倡的内敛与谦虚。

偏偏杨廷就爱她这眉飞色舞地小模样,嘴角翘了翘,负手瞧着:“确然不需。”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苏令蛮也并非不懂谦虚,只每日照着西洋镜,若要虚伪地自贬道“妾容貌粗鄙”之类的“自谦”,她自己都觉得大约需要去扶墙吐一吐了。何况学医越久,便越知道那些香粉暗含的铅粉,涂得时间久了,肌肤便越暗沉,全然是治标不治本的玩意儿,还不如居士给的雪肤膏,保养着便好。

苏令蛮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了。

世上如她这般天生肤白细腻者少,时人以白为美,连某些郎君都会敷粉,何况是那些本身不够白净的小娘子?只时间久了,反倒是雪上加霜,越差,越离不开了。

两人在房中怼了几句嘴,便相携着出了府,上了马车。

一车的回门礼,依着长安城里大部分新嫁娘的礼单上又往上加了两成,既不失体面,又不会过分贵重。从这方面来说,孙氏办事也确实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