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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466)+番外

宫婢们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那些个自持年轻貌美的,总以为怎么轮也该轮着自己了,奈何圣人专情,半点眼神不往外瞟,她们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机会。

关雎宫被皇后治得跟铁桶一般,而圣人日子过得极是规矩板正,除了外朝、明正宫、关雎宫这几个常去的,等闲不往外去。

偶或见到,那冷面也常常冻得人既瑟瑟发抖,又心如鹿撞,没有一个女人不想降服这般一个极权势与专情于一身的郎君,何况这郎君还有天下无双的俊朗——

奈何,这郎君好似被人上了锁,不是没那胆大的,各种手段迭出,只会引起圣人注意,可都没成功。

宫婢们纷纷死了心,眼看着容颜凋了一半的皇后独占着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圣人,心里酸得可以沤小菜了。

这酸着酸着,小公主便诞生了。

“长得什么?”梁武帝不悦地看着自家儿郎,凌厉的眉峰拢成了一座高高的山峰,道:“当年你生下来还不如你妹妹呢。”

杨临自然是不信的。

他虽然不大爱照西洋镜,可偶尔经过照见时,也知晓自己确实是如宫婢们所言,“朗若皓月当空”,将来长成必也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何况母后寝宫中有一块巨大的落地西洋镜,简直跟照妖镜似的,能将人照得纤毫毕现——

两年前谢七姨远渡重洋归来时,投其所好送上的这么一座西洋镜,还得了父皇百匹绢丝的褒奖呢。

言归正传,小太子素来自信到自负,不肯信父皇所言,可又觉得与襁褓中还在吐泡泡的妹妹比较谁出生时更好看这话题,极为羞耻,便干脆板着脸打住不严,只闷闷道:

“哦。”

“以后莫拿手指戳你妹妹,当心戳疼了。”

杨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的地位,不同了。

可他没想到,这地位何止是不同,简直是一落千丈,再无回头。

父皇这心眼,偏得没边了。

比起妹妹,他便是那地里捡来的孩子,妹妹打碎了花瓶,他受罚;妹妹经受了风寒,他受累……言而总之,妹妹是天边云掌心花,他就是那河边草脚边泥,完全无可比拟。

杨临有时候想想,亏得他天生气量大,不爱计较,否则必是要走上话本里所言的“孤独天涯路”了。

“你还走天涯路?”

杨廷嘲笑他:“阿临,你好意思与一个奶娃娃计较?”

对,这便是问题的核心所在。

他的阿爹将这奶娃娃疼入骨髓,对着杨临那是阎王做派,整日好端个姿态,从没见着好脸色,偏生对着奶娃娃,便跟换了个人似的,前朝群臣最推崇的“不怒而威”“高贵无尘”全不见了,整日里笑得跟傻子似的,连奶娃娃尿尿,都得道一声尿得好尿得妙尿得呱呱叫。

杨临绝不肯承认西洋镜里那个脸泛酸意的人是自己——

他杨临,天生就该是高贵而宽容的,他不能与奶娃娃计较。

杨临也确实没与奶娃娃计较,在大部分时候,他还是个极为称职的大兄,十分疼爱小了一大截的妹妹,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单手换尿布,双手抱奶娃的技巧,在许多时候,主动为淘气得没边的妹妹承担责任。

何况,就如父皇偏疼妹妹,母后却偏疼他。

许是本着同性相斥的关系,苏令蛮对这意外的来的小女儿极为头疼,在腹中便与自己不大对付,出生后更是一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阿临是个谦谦小君子,凡事多有忍让,偏这小魔王不是,性子又独又霸道,看中的东西便是坑蒙拐骗,都千方百计地要得到,加上阿廷过于旺盛的宠爱,常常闹得整个后宫鸡飞狗跳,全不见过去的宁静。

苏令蛮生完在药汤与及时锻炼的帮助下,便迅速恢复了从前的容光,

可这混世小魔王却不得不想法子节制其性子,偶或与杨廷谈起儿女经,杨廷却全然不是这个想法:

“阿临是太子,自当是稳重宽宏,毕竟将来这大梁的天下,要靠他来执掌,是以阿临不可行将踏错。可阿语是公主,我杨廷的女儿,自当是受尽千娇百宠,谁敢与她气受?”

“若她嫁了人呢?”

苏令蛮相比较而言,是从底层爬起的,即便如今成了皇后,那思维也与杨廷不大一样,自然理解不了所谓的唯我独尊当如何,只道:

“是,在闺中时你可以给予她最好的呵护,可嫁了人还是这牛脾气,旁人可会依着她?驸马可能从着她?”

杨廷却是但凡想一想自家女儿要去伺候旁人,便忍不了。

“驸马若不称心,该换,还是得换。”他一脸理所当然:“皇家的公主,没点脾气怎么成?”

苏令蛮说不过他,却不妨碍时不时地想压一压女儿这刁蛮的性子,两人这般磕磕绊绊教育出的杨菡语,刁蛮尚存,却也晓得了迂回,加之外貌气度出众,很能唬一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