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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82)+番外

“罗太守,你这里好生热闹。”杨廷轻哂道,笑不至眼底,紧抿的薄唇显得那身白袍更加寡情,又冷又淡。

“杨郎君,你来得正好。”有一老妇越众而出,满头珠翠,一身深紫团花蜀锦袍和气富贵,此时凛脸肃容,重重福下身去。

杨廷挺直着身子便受了这一礼:“阿媪所为何事?”

“罗太守私设廷宴,将我一干人等俱数困于此,所行诡异,不知杨郎君如何处置?”

临溪阁外,忽的平地起惊雷,凌厉的闪电划破长空,沉闷的钝响仿佛敲在每一个人心脏之上。

咚咚咚——

“杨某是客,自然客随主便。”杨廷这一句极轻极淡,但在场的人精却是立刻回过味来,杨廷摆明车马站罗太守这一边,今日围困之势,已不可免。

苏令蛮抬头望天,突然发觉之前的阴霾不是错觉,栏杆外大雨倾盆,天与地灰蒙蒙一片,听雪林枝头半开未开的花骨朵被打落了一半,凄凄惨惨地与泥淖混到了一处。

耳际断断续续滑过刘轩的嗡嗡声:“……诸位且在此安心等候,待时机成熟,便自可归家。只一点记牢了,庄子外那帮甲兵不长眼,若不小心勾起了他们的烦心事,让人一刀切了头颅,便不值当了。”

一番话连敲带打加安抚,足见平时这锻炼的嘴皮子多么顺溜,一些惶惶不安之人已然平静了下来,唯独那些个在官场了浸淫了许久的,已听出些不对了。

独孤瑶在这杵了许久,见赴宴之人基本齐了,眼见她阿爹没出现,心里不由打起了突突,紧了紧手中长、枪站出来问:“敢问小刘掌柜的,我阿爹何在?”

刘轩“嘿”了一声,“独孤娘子,你阿爹长了双腿,我等可没帮您看着。”

说完不自觉瞥了杨廷一眼,孰料这人便跟死人堆里出来的没两样,连根眉毛都没动上一动,只暗道了声“铁石心肠”,对面前惴惴不安的独孤大娘子怜悯了一下子。

“可——”独孤瑶抚了抚胸口,耳边唰唰的雨声搅和得人心烦意乱,她一时理不清思路,见杨廷抚了抚袖口欲走,忍不住开口留人。

“杨郎君,我阿爹可与你提了?”

阿爹离座之时便应了她,要为她达成这一心愿的。

苏令蛮突觉得胸口堵得慌,楼外雨势渐盛,沉闷的水汽将她重重裹住,她将沾血的足往裙摆里藏了藏,深呼了口气,独孤瑶之事实与她无关,个人业个人造。

独孤信合该有此一劫。

杨廷冷冷地扫过独孤瑶:“你会知道的。”

说着,人已转身向外而去,那一众手下被悉数留在了临溪阁,帮着罗太守安定局面,以作震慑之用。苏令蛮眼见一仆役牵来快马,白衣郎君披上斗笠蓑衣,以一个鹞子翻身的利落姿势飞身上马,白色的袍摆在视线中一闪而过,人已冒雨而行。

马蹄“得得”远去,苏令蛮收回视线,随着人流入了阁内。

罗太守与罗夫人的安排还是极为妥帖的,若不思及被困的事实,美酒佳肴,歌姬舞乐,倒亦是畅快。可惜在场没有多少人有心思欣赏这些,只酒饮得频了些。

苏令蛮随大流地叫了壶清酒,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拍子,苏覃紧挨着她,嗅了嗅鼻子,轻声道:“二姐姐,你身上这味……”

苏令蛮知道瞒不了这心细如发的三弟,也没打算瞒,眼珠子一转,只道:“要我告诉你也行,应承我一事。”

“何事?”

苏令蛮狠狠剜了对面吴镇一眼,扁嘴道,“你将大姐姐与镇表哥撮合到一块。”他们不是暗地里打得火热么,便让他们送作堆好了。反着,她现在也瞧不上这没甚担当的大表哥了。

苏覃摇头:“不成。”他也看不上吴镇。

苏令蛮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对面却有一熟悉的黑脸出现了,林木半弯下身道:“苏二娘子,郎君让我带你出去。”

“出去?”苏令蛮一下子想到了那策反的计谋,“现在?”

窗外黑云压城,大雨如注。

“是,就现在。”

苏覃好奇地看了林木一眼,他认得这人是那杨郎君身边的侍卫,独孤瑶也注意到这边动静,走了过来:“林卫,你来寻阿蛮作甚?”

苏令蛮奇怪地瞟了她一眼,何时两人熟到可以称闺名了?

“独孤娘子,郎君命令,林木委实不知内情。”林木退开,苏令蛮这厢动静不小,于是无数人目送着这小娘子出了临溪阁,在黑面林木的服侍下蹬上了一匹墨色宝马,扬长而去。

有人不服了。

“这小娘子莫不是苏护家的?怎能出去?”

刘轩笑而不语,独孤瑶一颗心却沉了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脱了轨,让她抓不住。苏令娴往归来的林木身上隐秘地瞟了一眼,苏覃执酒满饮,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