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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后(92)+番外

卯五偷偷地瞅了一眼:“阿二,这苏二娘子相貌不赖,就是胖了些,与主公不大般配。”

卯二嘘了一声:“慎言,主公之事,岂有我等置赘之处?”

不过,她心底也是极赞成卯五的观点的——边疆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嫡女,嫁给主公做妾还嫌跌了份。

一夜过去了。

晨曦的光透过缝隙,透了一丝进来,牛皮灯渐渐暗淡下来。

帐外一道身影长身玉立,宽肩细腰,晨曦的露水带着点春意的清新,杨廷深吸了口气,掀帘进了帐。

一夜兵马调度频繁,并不算太平,索性崔笃行这老好人的形象这些年树立得好,又有钟辛谅那一闹,人心向背,除了些刺头,东营整合起来还算顺利。

“可好些了?”

杨廷见到卯二,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竟是忘了有女暗卫这一茬。

卯二福了福身,摇头:“高烧不退。”

还真真麻烦——

杨廷再一次觉得与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们气场不合,难得一个活蹦乱跳的也能整成这病恹恹的猫样,思及上回林子里这小娘子也被淋成了个落汤鸡,便觉得流年不利,该去去去邪了。

再要甩袖出门,一道粗嘎的嗓音便传了进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家阿蛮怎么了?”

麇谷居士衣服潦倒,胡子拉杂地跑进来,绿萝帮拎着一个紫藤箱子,两人一路风尘,活似走了无数路。

杨廷挑眉:“信伯怎来得如此之迟?”

麇谷居士理都没理他,一个甩袖便到了榻前,看着苏令蛮熬了一夜深凹下去的脸,心疼的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菊花。

他闷不吭声地从绿萝带来的藤箱里取出针包,手一抽便是一针扎了下来。

苏令蛮从喉中长出一口气,意识已被从梦魇中被拉了回来,只面上依然茫茫然不知归处,一双秋水眸熬得发红,四处扫来扫去,活似一头失祜的狼崽子,怯生生,又仿佛有害怕。

她目光落到杨廷面上,征了怔:“我……阿娘呢?”

声音粗哑,仿佛磨刀的砂纸。

“小阿蛮,你就没见着老夫?”

麇谷居士一头凑了过来,抚了抚苏阿蛮头顶,爱怜道:“这多病多灾的命数,可什么时候到头。”

苏令蛮这才发觉麇谷居士的存在,愣神道:“居士,你怎么来了?”说着就要坐起来,这才发觉浑身无力,恍然道:“阿蛮可是……又病了?”

病了好,说明刚刚的一切都是梦,不是真的。

苏令蛮眨眨眼,试图眨去泛上来的水汽,阿娘这人虽有许多诟病之处,可她也不想自己没娘——可不论她如何自我安慰,那一丝不祥之感却挥之不去,让她凝不了神。

杨廷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孩子,离不开娘。

“居士,苏二娘子这病可能移?”

“怎么?”麇谷居士把完脉,吹胡子瞪眼:“就这么一会会,你都容不下?”

杨廷冤枉:“苏二娘子想娘了,若能移,便将苏二娘子送回府养着才好。”

“我呸!”麇谷居士气得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道:“杨清微啊杨清微,你当老夫不晓得,阿蛮这病,必是你逼她了!”

“当年在山上你便是如此,那许多漂亮小师妹你不稀得理便罢,为何还要折腾我的小阿蛮!”麇谷居多日不见,这阿蛮一口一口说得亲热,直让苏令蛮听得眼热。

这辈子,除了平阿翁,也就一个居士会在她受伤之时顶在她面前。她泪眼汪汪地盯着麇谷居士,嗅了嗅鼻子:“居士……”

人在生病之时,便格外脆弱,尤其还做了那么一个梦,苏令蛮扶着榻,在绿萝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居士,阿蛮想回家。”

麇谷居士被那眼神看得心中一软:罢了。

“阿蛮,你本就大病初愈,元气失调,如今又……哎!”他叹了口气:“人啊,还需紧着自己来才快活,瞧你这样,又是风寒,又是刀伤,哪个小娘子如你这般不爱惜身体?”

泡了一个多月的养身汤白泡了。

“回府也可,等午时便罢,等你吃完药再说。”麇谷打开藤箱,从里头拿出剪子、干净棉布、烧刀子等物,将剪子烫一烫,沿着苏令蛮胳膊上伤口将周围的布剪了一圈下来。

耽搁太久,粗麻布早就与伤口黏到了一块,血渍胡拉,白净的胳膊上一片狼藉。

“忍着点。”随着麇谷一声话落,苏令蛮牙齿几乎咬到了唇里,发出一声闷闷的痛呼。

血肉黏着布,被撕了一大块下来,露出触目惊心的上窗口。

长长的一道疤,肉卷着往外翻,从胳膊上头直到臂弯处,因未得到及时处理已经肿了起来,紫红紫红的一片,看起来颇有些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