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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人生艳丽,我没有异议(6)

“不必了。”宋秋寒手搭在门把上:“尚姨,您帮我跟父亲说一声:我不同意。他若喜欢方嘉莉,要他自己娶。”而后轻轻关上了门。

镜中的他因着宿醉,眼睛通红。脸上生出青色的连鬓须。剃须膏抹在脸上,剃须刀放上去的瞬间,猛的想起林春儿那张露出光洁额头的小黑脸儿。林春儿变了。高中时代的她是个软糯糯的古灵精怪的肉圆子,那时宋秋寒时常想用自己冒出来的青茬儿去扎她的脸,狠狠的,要她粉嫩的脸因他而红。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为少年这种不可告人的绮念而羞愧。

而今的林春儿,如非洲草原上奔跑的豹子,健美而鲜活。

她过的好吗?

从昨天起,宋秋寒脑海中总会蹦出这个问题。外头尚姨在敲门:“再不出来,粥要凉了。”这才发觉已过去了十几分钟。忙整理好出去了。看到尚姨探究的眼神,笑道:“回了几条消息,耽搁了。”端起粥碗喝了几口便放下了,觉得有些抱歉:“喝多了,这会儿胃口不好。可惜您忙了一早上。”

“没关系呀,只做了一点点。”尚姨收起碗筷,坐到他对面:“秋寒,尚姨想了想,这通电话还是你亲自打给你父亲,你们一直这样僵持着不好。”

“亲自打给他,他又要与我吵。”自打母亲去世,宋秋寒极少与父亲说话,二人说不到一起,这几年他的脾气愈发古怪。

“父子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宋秋寒知晓尚姨为难,于是点头:“好的尚姨,我自己打给他。”

起身走到书房,坐到电脑前,手机拿在手里许久,想想终于作罢,转而打给方嘉莉。

“怎么了?”方嘉莉语气不悦。

“我父亲又在说订婚的事,你最近去看他了?”

“对。跟我爸去的。”

“我与你谈过的,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也没有,宋秋寒。我爸那头无所谓,你去搞定你爸,我去睡了。”方嘉莉说完挂断电话。她心中清楚,宋秋寒这人冷血,没见他爱过什么人,即便她有意愿嫁给他,也不能是在他被逼迫的情况下。

宋秋寒握着手机,心绪烦乱。

陈宽年的电话打了进来,开口便是抱怨林春儿:“林春儿这个王八蛋怎么回事?当年也算与她玩的好,结果现在不爱理人?十几个语音打给她,总算给老子回了一个……”

……宋秋寒听到林春儿这个名字,便想起她光洁的额头,还有她低头喝汤的样子。得饿成什么样才会有那样的食欲?

“你怎么不说话?”陈宽年念叨半天,发觉自己是对着空气在说话。

“在听你说。”

“哦。难道你不觉得她冷血吗?与我想象中的故人相见不一样啊!要是当年的她,会飞奔过来拥抱我啊!”陈宽年不知怎么有些委屈,回国前列了一个最想见的人list,林春儿排在第一位。几经辗转找到她,拿到她电话那一刻不知激动成什么样,结果林春儿满脸云淡风轻。

“我不觉得她冷血。”宋秋寒说道:“那么多年未见,人生际遇各不相同,你凭什么要奢望她像你一样呢?”

……陈宽年被宋秋寒说的一愣,今天是怎么回事?先后被林春儿和宋秋寒莫名教育了,而他竟由衷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算了,不说林春儿了。晚上去酒会吗?”陈宽年说的是一个收藏圈的酒会:“找机会把叔叔那些藏品倒腾出去。”

“你看上我爸那些藏品,可以自己找他说。酒会我不去了,昨晚喝太多,这会儿头疼。晚上准备清粥小菜养胃。”末了加了一句:“我不建议你打我爸的主意,他一状告到你爸那,你吃不了兜着走。”

“成吧!那我也不去了,去你那清粥小菜。”

“你能让我清静清静吗?”

“不能。”

宋秋寒苦笑着摇摇头,挂断电话,顺手打开同学群,发觉陈宽年重新命名了群名:恰同学少年。这个向来顽劣之人换了一副皮囊,不知这一出有情有义的戏是要演给谁看。群里热热闹闹,一直在说话。宋秋寒翻回到昨天林春儿祝陈总万事如意那句,点开了她的头像,是一条一望无际的公路,前方白雪皑皑,暗黄的标线一直延伸到远方。

孤独的旅人。

林春儿不再表达,群里只说过那一句话,便再也没有露头。

当年的她讲起话来像连珠炮,会在你耳旁喋喋不休,从天文地理说到八卦五行,少女林春儿聒噪阳光,令少年宋秋寒应接不暇,一边躲着她一边期待见到她。他的心,在她的笑声自长长的走廊那头传来之时便开始狂跳,一直到那笑声消失许久方能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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