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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流光(38)

可白矜云推辞了。

也许是欠了对应的心情。他如今只想一个人待着,在客栈,在长安,在任何的地方,不做什么,也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就一个人。

在他和薛如珩走出这条街,慕容府的大门合上的时候,又有歌声,细细的,低低的,越过密闭的窗棂,越过黯淡的屋顶,越过窒息的围墙,可是,没有越过他身后寂寞的影子,没有越进他的耳朵里,只在与他相隔三尺的地方,回荡,消亡。

数日之后。白矜云和薛如珩返回剑气山庄。这一路的经历,他们点滴不漏的告诉了蒋世安。蒋世安叹息道:“真没想到,大哥一直将司马燕群当亲兄弟看待,他却如此害他。”

白矜云道:“事情尚未全部查明,未必这样简单。”

“是了,还有好多疑点呢,二叔。”薛如珩挽着蒋世安的胳膊,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找到青鸾剑,剑气山庄没了它,到底还是不成样子。”

蒋世安拍拍她的手,笑道:“你们都累了,先好好休息吧,二叔会安排人手继续追查青鸾剑的下落。”

“二叔,我想去看看爹的房间。”薛如珩轻声道。蒋世安点点头:“去吧。你爹的房间每日都有人打扫,所有的陈设也是照着他生前的样子摆放,没有挪动过。我知道,你必定很想念他。能睹物思人也好。”

“谢谢二叔。”薛如珩几乎哽咽了。当缓缓的靠近东厢正中的那间屋子,手停在门板上时,还有些微的凝滞。

平日里虽然任性,与父亲也有过大大小小的争执,但总归是相濡以沫,血浓于水。父女间的感情是酽烈而深挚的。初时为了追寻父亲的死因,并无心思一一览过屋内的陈设,如今细细的抚着,才觉得那悲恸清晰得犹如暗室里的一道强光,所有的变故似又重新发生在眼前。靠着父亲最爱坐的龙凤椅,少女泣不成声。

突然,那椅子的扶手正前方,雕有龙头的位置,竟然有些微的震动。薛如珩好奇,仔细的打量了,再次去推那龙头的时候,才发觉龙头与椅身原是可以分离的。而那当中,藏着一个细小的桃木匣子。匣子里有几颗金色的药丸。

薛如珩清楚记得,父亲死前的一段时间,因为胸肺的毛病看过大夫,可并没有这样一剂金色的药丸。这药丸的效用何在?又怎会收藏于如此隐蔽的地方?薛如珩再三考虑,并未将此事声张,而是暗地里找人鉴定了药丸的成分,其结果令她骇然。

这药丸,可用于抑制体内的某些致命的慢性巨毒。也便是说,服用药丸者,须得本身就中了无可救治的奇毒,以此作为延长寿命的途径,否则,这样的药丸凭空吃下去,亦会置人于死地。

“这药丸是爹自己吃的吗?他究竟中了什么毒?下毒的人是何目的?是谁?又或者,他其实原本没有中毒,反倒是吃了这些药丸,以至毒发?”薛如珩喃喃的念了好久,终于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屋外是和煦的阳光,明亮堂皇,然而,似乎一缕也照不到她的身上。

很快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剑气山庄。

因为蒋世安、薛如珩和白矜云,在山庄的大堂谈论此事,足有两个时辰。

最后,蒋世安沮丧的说道:“这药丸并非哪个的独门密制,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了。”

尽管薛如珩坚持要追究此事,可她无从下手。而白矜云亦然。他只是站在那里,长时间的,没有说一句话。

没多久,蒋世安以大局考虑,正式接任剑气山庄庄主一位。而彼时,江湖中再次传出有关八珍盒的消息。

八珍盒在洛阳。

邙山。

在一位名叫枯蚕子的隐士手中。

且不论真假,这样的消息也是极具诱惑性的。所以,短短数日,不少的江湖中人皆匆匆忙忙的,往东都洛阳而去了。

不过,总还是有人对这样的消息充耳不闻。

例如慕容天晴。

他只是每天清晨和黄昏的时候在自家的院子里练剑,将“回风舞柳”“霜魄寒冰”这样的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于是,那些被卷入剑气的残弊的枯叶,倏地有了生命,在空旷的天际翩然翻飞起来,如同凄美的蝴蝶。

只是无人欣赏。

被囚禁于樊笼中的女子,开始怨骂。怨他不讲信用,骂他迟迟不肯偿还自由。

他是堂堂天衣教四大护法之首,他可以用铁链锁住女子的双手双脚,可以用强悍的态度迫使对方噤若寒蝉,但他偏偏因此心烦意乱,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