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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流光(58)

就这样,伤痕累累的逃了出去。

可是,青天白日,才总算看清楚牵着自己的手的手,那手的主人,是一个有着陌生容貌的男子。他不是白矜云。

他撕下人皮的面具。

他是慕容天晴。

第十八章经年

经年(1)

天复四年,朱全忠发兵长安,挟持宣帝迁都洛阳。改元天祐。是年八月,宫中再次传出消息,宣帝驾崩。

都云此事蹊跷,与朱全忠脱不了干系。

可谁也不能公然与之对抗。

丙午,宣帝九子拀即位。时年十三。

貌似堂皇,实则为傀儡,朱全忠效法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李唐江山,悬于一线。

而彼时,耕烟在慕容府已经住了半年。亦即是,距离那场山洞的湮没,距离她失去白矜云,失去她曾依赖的,生死也相伴过的白大哥,已经半年。

这半年,她不曾真正开心过。

午夜梦回,总要回到那一日,在溪水边,白矜云抱着她,对她说,别离开,说我已经爱上你。当时,她没有回答。如今却痴痴的想,如果她在当时能够明白,这男子,对于自己其实无比的重要,她能够更勇敢的回答他,我亦爱上了你,是否到现在,就能够不那么遗憾?

但是,所有的人,远远近近,都在陈述着一个事实,殇花岭一役,死伤无数。包括少年白矜云。尽管她很努力的说服自己去相信,相信白矜云还活着,相信终有一天,他会以干净的美好的姿态,呈现在她面前。但她却不能给自己丝毫的快乐。慕容天晴将她带回来,像高贵的雀鸟,像易碎的琉璃,养在这一座四面墙的宅院。他对她好,对她凶,她只觉麻木。她的心,似乎早在殇花岭上,随着那少年一起,被滚滚沙石埋没。

也不是没有想过,再利用流光石,回到出事以前的某个时段,哪怕以死做威胁,也要阻止白矜云上邙山,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就能够不惜一切。

但是,偏偏找不到了。

那诡异的石头,也许随白矜云一起葬在了山洞里的某处,也许,掉在回程的路上。总之,再也找不到了。

将她惟一的希望,残忍的吞没。

而彼时,江湖中关于八珍盒的消息仍旧此起彼伏,一会儿说在新疆某个部落族长的手里,一会儿说在岭南某个邪派教主的手上,总有那么多的人,不断的,为了一个或真实或虚假的消息,劳民伤财,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而事实上,到了后来这些陷阱总是要被人们揭穿,散步谣言的人,无非都有着特定的目的。

类似于花锦娘。

而花锦娘,自殇花岭一役,在江湖中已消匿多时。

坊间有很多以说书为生的老先生,拿着扇子当惊堂木,乐此不痞的讲着八珍盒的故事。

八珍盒成了传奇。

也像历史。

扑朔迷离,耐人寻味。

只是从没有听说谁真正找到了它。

说书的人讲,八珍盒也许只是谣传。八珍盒可以是六尾对世人的嘲弄,也可以象征着人们的欲望和贪婪。

但这些,统统与耕烟无关。

她终日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子,浪费着他的殷勤,而用大好的时光来想念和等待。她自言,心是空的,什么也装不下了。

慕容天晴时而沮丧,时而暴躁。经常变换着各样的语气同耕烟讲相似的话,诸如白矜云不会回来了,诸如自己会疼她爱她,甚至说到火头上,就捏了耕烟的下巴,恶狠狠的,道:“我不会让你离开,今生,你都别想踏出我慕容府的大门。”

耕烟的下巴生生的疼。

“慕容大哥,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的意思是,为什么这些日子的慕容天晴和从前她看到的不一样了,他变得焦躁,偶尔还会有凌厉的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她。

慕容天晴被耕烟这么一说,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松开手,神情软下来,甚至带着沮丧:“为什么?为什么?”

喃喃的念着,也就这惆怅万千的一句。

经年(2)

那一日,慕容府来了人。一个轻纱罩面的神秘女子。

慕容天晴因了天衣教的事情,外出,管家看那女子态度坚决,且来意不善,只得告诉耕烟,希望耕烟出面代为处理。

在他们的眼中,耕烟已是半个慕容家的主人。他们甚至以为,在将来的某一天,这女子是一定要同慕容天晴成亲的。

女子看见耕烟,毫不客气的问:“你是慕容天晴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