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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记(5)

只是这颗星星如今却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四周都是阴暗的冰凉的墙。要如何才能够救她,证实她并非杀人的凶手呢?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呢?

映阙一直走,一直想,慢慢地,夜又深了一层。

影子,很倦,很长。

【花儿糙儿】

翌日。清早。

八月的南京,夏的枯热将息未息,初阳带着江南女子般的娇憨,冉冉冲破云层,在稍厚的浅灰色云层的边缘,开出一道灿烂的金边。

人是忙碌的。

风尚有些许清凉。

这让映阙想起了在苏和镇的集市上,箩筐,扁担,手推车,竹篮子,以及擦肩而过的人。只是,那些面孔,纵然不相识,却也不眼生。苏和镇那么小,镇上的人,总是在某些时刻某些地点互相碰见过的。

第6节:邂逅,最美丽的意外(2)

南京就不一样了。

映阙向卖油茶的老大爷询问,风盛百货行在哪里。老大爷忙着招呼客人,说,你让拉车的载你去吧。映阙又问客栈的掌柜,掌柜说话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映阙听得不太明白。

后来,还是路边的小乞丐帮了忙。为此,映阙又花掉了一个珍贵的铜板。

因为时间尚早,百货行里的人说,萧老板通常是不会在上午出现的,他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这一整天,会不会来巡视也说不准。

映阙有些气馁。

想想立瑶,她的尖下巴,她的瘦颧骨,还有她花朵一般凋谢的皮肤,她似乎快要等不下去了。

映阙从店铺里悻悻地退出来,旁边有人撞了她一下,她没站稳,踏空了台阶,斜着向后方跌去。擦破了手肘的疼痛刚刚传进大脑,又听得一阵猛烈的鸣笛声音。直到那个时候,映阙才晓得,原来洋车是那样叫的。比雷声还要响亮,几乎震穿她的耳膜。

黑色的铁皮洋车,像是从那里运送来的怪物,轰轰地停在映阙面前。车轮子离映阙的手只有几寸远。映阙惊魂难定。

然后,司机下来了,用一种慈悲又恐慌但还透出小小的不耐烦的眼神盯着映阙,问,姑娘,你要不要紧啊?

映阙木讷地摇头,不要紧,不要紧。

坐在洋车后排的两名男子也先后下了车,其中的一位,西装笔挺,黑色的皮鞋光滑得几乎要映照出人的脸来。他淡淡地看了映阙一眼,又径直往百货行里走,旁的一些人见了他,点头道,萧老板。

萧老板。这一声喊,映阙才如梦初醒。她顾不得拍去身上的泥土,赶忙追了上去,挡在男子面前。问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男子戏谑道,就算古时候抢亲,也不见得有女子如此大胆的吧?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映阙涨红了脸,有些羞赧,又有些愤慨。她咬着嘴唇,好好地将面前的男子瞪了几眼,好像瞪几眼就能灭他人的志气助自己的威风一样,但她一说话,又紧张了,脸越发的红,语序也有些颠倒。

她说,我妹妹是无辜的,他们说,是萧老板报了案,那些警察,把我妹妹关在监牢里,她没有杀那个画家,她是无辜的。

男子大约有些明白了。当天,他到画室找韩云松,原想跟他交代有关下一季月份牌制作的事宜,却只看见了韩云松的尸体,以及跪在韩云松身边,满手都是血的立瑶。他没有办法不认定这女子就是凶手。立刻报了案。

只是,到现在,连疑凶的名字,他都忘记了。

只不过,这横空杀出来的女子,倒是有些乐趣。他这样想。

他就是风盛文化公司的大老板。在南京,生意做得红火,虽不见得富甲一方,但家财总归是殷实。这里面有一半是他的父亲临终前留给他的厚礼,而他亦不枉费,乱世里起了这间公司,糙糙的两三年光景,就风生水起。再加上,他处事低调,凡事礼让,颇谙熟人际上的伎俩,又无劣迹,故名声还算正派。

在很多南京人的眼里,这也属不易。更何况,他的年纪才不过二十又四岁。

他姓萧,萧景陵,父亲说他的名字是取自金陵的谐音,并无别的讲究。他高而俊朗,有深邃的眉目,只是常常被他的帽子遮挡了去。他素喜灰暗色调的西装,早早地剪了辫,一副留洋学生的英挺模样。在南京,如他这般的男子并非没有,只是,那年少却低沉的气质,带着稳重与内敛,不似纨绔子弟的轻浮,就着实少见了。

而此时,萧景陵在风盛百货行的门口,盯着他面前灰头土脸的乡下女子,竟然忍俊不禁。他笑的时候,略略偏着头,弯弯的嘴角,一边高,一边低,并不对称,高的那一边,就露出小括号形状的纹路,本是极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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