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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枪鱼(94)

没想到下楼的时候发现池明知的车,池明知坐在里面等他。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点什么,还是宋天暮先开口:“你来找我哥吗。”

“我听说你今天走,想来送送你。”

“……哦。”

池明知给他开了车门,他只好坐上了副驾驶。

车里是熟悉的香味。

宋天暮按下车窗往外面看,突然想到自己刚离开老家那年,跟着陆凯扬一起坐出租车去天虹玩,路上也是这样一直往外看。

当时在想“好多楼啊”。

现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上有点堵,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等一会儿。

“你怎么不放歌听啊。”宋天暮说。

“你想听什么?”

“不知道啊,还能点歌吗。”

“我可以给你唱。”

宋天暮莫名其妙地觉得很好笑,他还没听池明知唱过歌呢。

池明知问:“新租的房子怎么样?”

“和之前那个差不多。”

“你的衣服还是那么乱七八糟堆着吗,我发现你现在怎么变邋遢了。”

“我邋遢?我多爱干净啊。”

池明知被他逗笑了,“哪个干净人把内裤乱扔啊。”

宋天暮觉得很尴尬,“那不是特殊情况吗,都地震了谁还想着收内裤啊。”

“你就说你邋遢得了。”

“你不邋遢,内裤还让我给你——”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宋天暮闭了嘴。

过了会儿,池明知说:“你侄女叫什么来着?”

“陆珍,我哥本来想叫陆珍珠,我嫂子坚决不干,最后就叫陆珍了。”

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宋天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前面堵了,池明知停车,回头看他。

宋天暮本来想问一句看什么,又觉得还是沉默到底算了。

很意外自己那天会哭成那样,但就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停下来,其实那时候什么都没想,只是听他说话就忍不住掉眼泪。

“三月份从日本回来之后我心情很好,你知道为什么吗。”池明知说。

“为什么?”

“因为你说你不恨我。”

听到他这么说又有点想哭,赶紧闭上眼睛想点别的分散注意力。

终于到了,池明知停好车,拉着他的行李箱和他一起进机场。

“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宋天暮冲他摆摆手。

池明知拿出一个小便签本和一根笔递给他。

“嗯?”宋天暮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你的新地址可以给我一个吗。”池明知说:“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去一趟日本,离你那不远的话想去看看你。”

宋天暮看着他的手,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拿着一个金枪鱼饭团递给自己的样子。

鬼使神差的,宋天暮接过便签本,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新地址。

池明知把它接过来放好,“那我回去了。”

宋天暮点点头,走了两步,回头,发现池明知也在回头看他。

只好转开脸,继续去安检排队。

回到学校之后依然是忙忙碌碌,这学期理论课的比重降低,但在实际创作中需要思考的好像比之前更多了,没想到过去觉得是负担的感性反而变得珍贵了起来,心胸和眼界也随之开阔,他希望能不断拉伸自己,突破之前觉得很难跨越的边界。

有了新的感想,想去做新的作品,看了大量的电影和书,揣摩别人作品的意图,希望能以此填补空白的时光。

池明知是在一月初来找他的,日本新年,学校放假,宋天暮趴在床上看书,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庆幸自己这次内裤没乱丢。

不过家里还是有一点点乱,吃了午饭之后,池明知说要帮自己收拾。

宋天暮只好说好的,心想可能这就是洁癖吧,看到别人的房间乱了就手痒痒。

收拾了一会儿,池明知又把他最近的画整理了一下。

在整理到某一张的时候多看了一会儿,好像很喜欢。

“你之前说可以送我一张,还算数吗。”

“算啊。”

“那我拿走了。”池明知把那张画抽出来,仔细地卷好。

画上有个西装小人,好像站在信号很差的电视机里一样,身体错位,眼神冰冷,没有嘴巴,脑门前一缕奇怪的刘海,脑袋后面是电视无信号的彩屏。

这次池明知只呆了两天就走了,虽然他没说,但宋天暮能看出来他应该没怎么休息好。

可能真的很忙吧。

他走之前,宋天暮实在是懒得做饭送行,就问他吃生鸡蛋拌饭加酱油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