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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濯香(66)

究竟是何人在暗中cao控这一切?目的又是什么?她暂且还无从知晓。她只是在回到扬州,回到红袖楼的时候,目睹了这些离奇的景象,而凭她素来对江湖之事的了若指掌,她很快判断出是幻心秘术的存在导演了这一切。

她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这时,那条羊肠小道上,缓缓地托出一道人影,由远及近,无比清晰地呈现在面前。

怎会如此?

靳冰越的脑海里突然混沌一片。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可能敲打着她,密如雨点,重如铅石。只因,来的人竟是蓝冲。

蓝冲——那个失踪的铁匠。亦是靳冰越此生最爱的男子。她曾经以为自己身中奇毒必死无疑,惟一的痴念便是想要回到长风镇,回到蓝冲的身边。可是,长风镇却已经没有蓝冲的身影了,所有的铁匠都不知道,何以蓝冲仿佛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

她想,他也许是故意躲着她的吧。他们之间的嫌隙,大概再也无法消释,他便选择离开伤心之地,离开对他来讲并不值得保留的过往。她狼狈虚弱绝望地漫无目的游走,一心等待着死亡降临,可是,命运仿佛是故意和她开玩笑,教她遇见隐居世外的古怪老者。老者虽然并没有彻底解除她体内的奇毒,但是,她的生命得以延续了,短时期内,她都不会有毒发的危险。她不知道何去何从,便且行且停的,最终还是回了扬州。

而此刻,消失的蓝冲蓦然出现。

眼神之中,带着温柔与关切。他低下身来询问她,你没有事吧?她像发疯一样猛地推开对方,凄然冷笑道,你不是蓝冲,你只是我的一个愿望。我也不会像他们一样丧失警戒陷在你的阴谋里。说着说着,她便哭了起来,粉泪纵横,但神态依然倔强。

靳冰越再去红袖楼,是在两天以后。自从在山崖上喝退了蓝冲,她便没有再见过他。她勒令自己不去相信,可是,那牵挂那思念,却排山倒海侵袭着她。她掠过一棵树,就像掠过蓝冲的挺拔傲岸,她碰断一朵花,就像碰断自己的缱绻留连。

夜阑人静。

靳冰越像一只诡异的猫,朝着自己的房间蜿蜒而去。突然地,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馥郁的花香,她的面前顿时出现许多重影,摇摇晃晃交交叠叠,她仿佛还听到有人在耳边呢喃,你真是太多事了,我可不想你坏了我的计划。

她逐渐不省人事。

醒过来的时候,依然在红袖楼,而且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个假的靳冰越似乎已经不知所踪。她感到恍惚,还在思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身体却已经跨出了房门。依旧是午夜。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为什么有点飘飘渺渺云里雾里的失重感。而且心里想的,和身体的行动竟不能搭配成一致。最后还不经允许地闯进了沈苍颢的卧房。

沈苍颢依然醒着,看见靳冰越,不禁愕然,问,你来做什么?靳冰越莞尔一笑,道,我来与楼主促膝谈心,度过这漫漫的长夜啊。

——可是。这明明不是她想说的话。好像这舌头,这嗓子,都失去控制,不再属于她了。她的手竟抚上了沈苍颢的脸。极温柔,极专注的,似乎还有一点负疚。她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从今以后,我再不会离开你。

荒唐——

沈苍颢恼怒极了,狠狠地一把将靳冰越拂开。女子心里原本有喜悦,但困住了,散发不出来,反倒是一脸哀戚。

你不是她。沈苍颢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眉宇间,甚至起了几丝凶光。他想起黑衣的靳冰越对他说的那番话,虽然他犹犹豫豫不敢尽信,但是,此刻,他看着面前这妖娆风骚的女子,他的理智愈加坚定,他指着她说,真正的冰越,是不会像你这样,对我投怀送抱谄媚献媚的。我今日便杀了你,破除这害人的魔障。

靳冰越这才感到慌了。先前的喜悦赞赏,此刻烟消云散。沈苍颢一掌击在她的胸口,胜似火烧般疼。她总算是明白,那幕后cao纵之人,知道她已经与沈苍颢有过联络,也知道沈苍颢的怀疑和动摇,于是便偷袭她,将她变成傀儡,迫使她做出不能自控的反常举动,那样一来沈苍颢不得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都是假象,因而对这个他所以为的假的靳冰越动了杀念,而事实上,那假的靳冰越早已经藏在别处,此刻面临着沈苍颢满腔怒火的,是她,是真的靳冰越啊。如此一来幕后之人根本无须自己动手,便可以利用沈苍颢铲除靳冰越这个知情的障碍。借刀杀人,残忍而精妙。可靳冰越心底再是清楚,却也不能说出她想说的话,反倒还要火上浇油地嘲笑沈苍颢,说你是不可能杀了我的,我的目的,便是要毁灭这红袖楼,毁灭你们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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