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87)
“可是宫中憋闷,竟是让阿娘在这儿绣花。”她走上前去。
薄姬叹息,“年年如一日,王宫的景色看来看去也就是如此,绣花还能绣出个不同来。叛乱之后王宫里更是四处狼藉,宫宦女娥死去许多,短时间内都休整不回原样了。
出去走走,还不如待在寝殿绣花。”
“听闻父王又宠新人?”燕攸宁在她对面跪坐下来,薄姬吩咐殿中宫娥去备茶水,闻言略一停顿,抬头看着她。
“大王得了十个楚国美人,我听闻是留下了一人,叫姝姬。剩余赏了几位士大夫。姝姬甚是得大王宠信,比过往日高姬。”
薄姬已是心态平和,谈及这些事就如绣手里的花,“再多的我就不知了,或许太子能知晓。”
燕攸宁喝了一口宫娥呈上的茶水,觉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并无必要去问燕檀。
“阿宁,你那侍人可还在?”薄姬忽然问。
“在。”燕攸宁答,见她似乎有些失望,又与她道:“阿宁也不小了,是该到嫁人的时候了,不然还要到何时呢?”
“那便等下一次和亲吧。”她敷衍了过去,起身回寝乐殿。
至殿门前时,刚巧见琇莹捧着铜盘呈着香羹。
见她,琇莹行礼,“公主。”
“交于我吧,不必跟随了。”
“诺。”
燕攸宁端着铜盘入殿,摆在案上到伏缉熙榻边时,见他合着眼已经昏睡了。
抬手覆到他额上,温度尚可,并未生病,不过还是一层湿湿的汗意。真是能够忍疼的。
她又将琇莹唤了进来,打水替他将额上的冷汗擦拭去才让人退下。
因着鞭伤都在后背,他便一直趴睡着,然前头锁骨的黥字亦是不能这样压着。她便坐在榻沿,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带着热意的掌心,摸着他因冷汗而冰凉凉的脸颊。
指尖轻轻拨开了他胸口的衣襟,看着那锁骨上红肿了一块茜色的“宁”字,那宦人的字是宫中上等的,剠得也确实端正好看。
俯身去吻在他唇上,轻轻的索取一些玉液,唇上柔柔软软让人喜欢的很。
伏缉熙醒了,目光看着她,皆是厌恨在里头。燕攸宁丝毫不理会,反而吻得更放肆直侵入里头,带着的笑意,是无所顾忌的挑衅,看进他眼里。
他侧开头做抗拒,却是扯出了丝液,沾染轻擦在两人的唇角一点湿意。
“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此时再抗拒又有什么用呢?”她笑,清艳,似能侵入人心,再次贴近要吻去他唇角那点失误而染上的水渍,却反而吻得更湿。
伏缉熙无力折腾,沉默着任她肆意。燕攸宁抬头落了个吻在他眉心,看着他温声,“阿玉可以自己坐着吗?”
他冷漠地不搭理。
燕攸宁微微有些不大高兴,但想方才的索取还是满足的,便未放到心上,脸颊故意贴到他的脸颊上,“我将阿玉放在这儿了,若摔倒可不怪我。”
话落扶着他坐好,起身去案边取养身的羹汤。
伏缉熙两手撑坐着,身上疼得他有些虚。抬眸去看燕攸宁,见她端起案上的瓷碗回身,视线刚巧与他相对。
他漠然地收回视线。
燕攸宁微微含笑走了回来,坐在榻边又扶他靠进怀里,“阿玉疼的话,为何不长记性呢?”
她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缓缓喂他。
伏缉熙本以为是药,可味香并不是,稠稠的还有些许鲜咸。
他不想与她说话,遂未开口问是什么,总归不会将他毒死。
一小碗的香羹都尽了,燕攸宁唤琇莹入殿将碗碟收了下去。
“公主还不走吗?”他忽然出声,虚弱里几分厌烦与冷漠。燕攸宁捏了捏他的脸颊,“阿玉想继续趴着吗?可是这里不疼?”
她指腹轻轻碰在他锁骨那个黥字上,让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又冒出大颗的冷汗来。
“压着,很难好。”她道。
伏缉熙遂不再说话,虚虚弱弱地靠着,一会儿就昏沉地睡了,眉头紧锁因为疼痛睡得很浅。
如此养伤一月,虽恢复了力气可以走动,却依旧还是虚弱。唇色淡淡的,血色难返。
天气已日渐闷热,高平宫中有一庇荫凉殿,临水而建,湖面风起清凉穿堂而过,阵阵水的湿意,迎面扑散燥热。
殿前更是有一建于水上的廊庭连接着大殿。
燕攸宁欲带伏缉熙搬往那处,此时仍在寝乐殿中,宫娥摇蒲扇却扇不去她身上略微心烦的热意。
这两个宫娥就如是那夜眠前的灯,晃在眼前碍事。
她瞧向跪坐身侧不言不语的伏缉熙,他的身子还未恢复好,以往如桃瓣的唇淡如杏,仍乏血色。
连想扯开他衣裳瞧瞧身上的伤痕淡去没有,都不可。她不想让旁人看了去他白净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