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归你你归我(98)

有人说过，故事来源于生活。她没有经历过情爱，害怕自己描述出来的情感故事实空洞而迷茫。而《疯子的爱情》这一书，之所以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去琢磨，细细想来，其实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耗费在了情感描写的思虑之上。她总是会就某处心动，某次情感的流露而多次修改言辞构造。

为了写好这里面的情感戏份，她多次询问经历过感情浓郁与创伤的阿莱，也在母亲清醒的情况下反复嚼咬她的内心感受。这才构成了这本书里朴实的画面，动人的情感。

可是这些都是他人的情感投射，她终究只是一个记录人、讲述者。当这样一份相似而朦胧的微妙闪落在她的世界里面时，迟疑游走在她思绪的每个神经，确定这面，又会否定那面，搅乱了她原本可以如同以往的宁静之夜。

施诗读取着墙上的时间，像是在细数自己脑中的混乱因子，又像是一种莫名的等待。等待什么？这个答案，被披上了一件薄薄的纱幔，让她看不真切。

杯中的手全然冷却，里面的凉在一点点吸食她手中的温度，直到她感觉到了冷意才回味过来自己还未吃晚餐，有些饿了。

端着水，起身前往厨房，却在刚刚走到餐厅入口处，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走到门口，弯身从猫眼望出去，恰好看见带着微微醉意的楚辞正向这边看来。

楚辞抬手看了下时间，他记得施诗每晚十一点钟之前要入睡。或许是怕打扰到她休息，站在原地沉思了几分钟，勾唇启笑，随即转身朝家走去。

这道笑容，就似转瞬即逝划过夜空的流星，带给了施诗惊艳之感。而从猫眼看过去的微茫，让这道笑容给人一种若即若离之感，似乎只要她踏出这一步，便能将这份若即若离变成身边一道永恒光芒。

施诗终归是无畏而又胆怯的。当楚辞轻轻关上房门的那瞬间，便可读出她眉宇间那份对于男女之情的不愿触碰。再退回到厨房，没了弄餐的兴致，索性不吃，洗漱过后便上床睡去了。

施诗睡眠质量很好，无波无澜，那是清风浅浅扫过眉眼的温和。她很少做梦，即便有也是愉悦的背诵。

可这夜，她的梦中展开了全新的一页，她看着上面的文字图画，是似曾相识之感，又似恍如陌生之境。

她感觉自己站在一处明镜的湖泊边沿，前方不远处站在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容貌看不清楚，笑容却落在湖面，随着水流移动，一点点的飘落在她的脚下。她低头，蹲下身子，手指掠过水面，给这份笑容荡出了细细的皱褶。她的指尖顺着褶皱的纹路，就似她要穿越高山云海，跨过江河湖泊才能紧握这份笑容的路。

施诗蹲在原处，头顶落下的光影，覆在她的身上，她抬眸，想要看清对方的容颜。却在下一秒，一双温暖的手掌牵起了她的手，一点点浸润她手指上被湖水感染的凉。她忘记了要去看清来者容貌，目光紧紧地攥取着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很是好看，能让她鬼迷了心窍。

男子醇厚温软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这道声音，将施诗从对这双手的迷恋之中回过神来，立即放开了男子，随后起身，拔腿便朝自己身后的地方跑去。男子的声音在空中一遍遍回荡：“来。来。来。”

施诗双手捂着耳朵，想要将自己从这一声魔音之中脱离出来。她越跑越快，也越来越疲乏，然而这道声音却越来越响亮。最后，她被自己的长裙绊倒，直接匍匐在地，她趴在澄澈的湖面上，看见了自己因惊慌而泪流满面的脸颊，而那道声音也以它极速的穿透力将她从梦中唤醒。

施诗醒来，打开床头旁边的台灯，鹅黄色的光晕在房间萦绕。施诗坐起身来，将枕头垫在腰身处，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不过也才凌晨两点钟的样子。如此这般被梦惊扰睡眠，还真是多年未有过了。坐了许久，起身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要以此来过滤梦的残留，还自己一份睡梦中的安适。

翌日施诗吃过早餐，拿起昨晚放在玄关处的车钥匙，她的开门声响迎合楚辞的开门声响，两人同时跨步，各自收藏起了今日对方的第一缕笑容，珍藏在了这段感情的萌芽之初。

走到甬道中间，施诗将钥匙递给楚辞：“谢谢。”

楚辞接过自己的车钥匙，又将施诗的车钥匙递给她：“不客气。”

这原本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的答谢语。可就这么让施诗突兀地笑了。或许是笑楚辞的正式，亦或许是笑自己正经的客气。

楚辞站在施诗的身旁，捕捉着她眉宇间的笑意，那是阳光穿透厚厚的墙落进黑暗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