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幽冥小区18楼/我住地府18楼(176)+番外
而与此同时,在荒野间的一簇篝火旁,穿玄色长袍的道人唇角流下了一丝残血。
他缓缓睁开眼睛,用略有些颤抖的手抹掉了血液,而后在眼前饶有兴致地端详着,眸中的兴奋更甚了……
“呵,装得一副谦谦君子样,却总爱下黑手。”道人摇头叹道,“如此卑鄙无耻,也就只能骗骗小藐了……”
……
石窟内,蛹之结界因为被俾梭女以鲜血献祭,此刻再也寻不到任何可以被攻破的可能。
游季咬牙站在蛹前,手指一下下拨着枪上系着的红绳,绳子上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在一片沉默中显得有些突兀。
“里里外外都已经查过了,现在怕是从结界本身入手的可能性不大了。”江藐的语气里透着疲惫,叹声说,“先回住处吧,毕竟这儿也不是个可以商量对策的地方。”
“人还没救出来,现在就要走?”游季头也不回,眼仍是死死盯着那枚已变得鲜红的蛹,闷声道。
江藐:“游……”
“要走你们走。”游季笔挺地站在原地,直接打断道,“我留下来陪他。”
“你现在待在这儿,无疑只是在耗费时间。”江藐皱眉道。
“还能商量什么?”游季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保大还是保小么?”
“游季!”江藐低声呵斥了句,“你说话给老子注意点儿!”
游季喉头颤了下,下意识转头瞥向身后的小皎,见对方也正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时,神情不由得一恍。
“也不见得就真没办法了。”栖迟突然开口低声说了句。
游季瞬间提神:“你什么意思?!”
“这结界用的既是洛伊族秘术,也许从此下手会有转机。”栖迟淡淡扫了游季一眼道,“唐家的后院,不是还住着一位么。”
“你说得对、你说得很对……”游季在原地来回走着,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继而突然转身,迈开大步调头就朝外走,“那就都别愣着了!”
“游季哥……!”小皎见游季神色匆忙地离开,咬唇再次看了蛹里的无皮血尸一眼,转身跟着跑了过去。
而看着两人背影的江藐,眉头却迟迟都没有舒展开来。
他低声问栖迟:“你认真的么?阿钰已是修罗身,以她作为血祭加持的结界,卢珊怎会有法子破解?”
“不然还能怎么做?”栖迟无奈地看着江藐道,“真让他留在这儿等着黄花菜放凉么?”
“……” 江藐语塞。
“走吧。”栖迟揽过江藐的肩膀,带着他往外出。江藐走出两步后再次停下,垂着头苦涩地问,“小花哥,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是作什么孽了?”
栖迟不语,搂江藐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当两人并肩离开洛神石窟后,栖迟才又沉沉地说了句:“我陪着你呢。”
……
后半夜,隋镇下起了大雾。在间或的雷电与细密的阴雨中,一辆马车拉着个拿草席卷起的铺盖,从唐宅的偏门悄摸离开,朝着北山的坟岗渐行渐远……
夜色中,一缕夹杂着几根白丝的长发从草席间泄了下来,转眼就被卷进了车轱辘里。
赶车的马夫并没在意,打了个呵欠挥手驱散开了几只覆在草席上的鸦青色的蝴蝶。
卢珊死了,算来是要更先于江藐等人见到阿钰的时候。有下人说,她搓了条麻绳,趁夜潜入到了唐德庸和三太太的房间。发了疯似的将绳子死死勒在了三太太的脖子上。
唐德庸情急之下搬起凳子,砸在了大太太的后脑勺上。大太太当场倒地,瞬间就没了生息。
事情到了这里,自然而然地就落下了句点。毕竟没人会为了个芳华已逝,无亲无故的疯婆子,来质疑唐家的大当家。
此时的旅馆里,小皎呆呆地坐在梳妆镜前,眼神涣散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没有哭,可身上却冷得厉害。游季默默从床上抱了条厚被子,将人从身后裹住。
“我一直想要回忆起她的样子……”小皎痴痴道,“可就是记不起来。你说她死的时候究竟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着呢?”
“……”
游季向来不善言辞,总觉得应该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后也只能如实说了句,“不知道。”
“若是糊涂着,也就不会伤心了吧。”小皎勾了下唇角,眼神铺满了落寞。
“可若是清醒着,会不会也为自己的一生感到不值得呢?”
游季吞了口唾沫,将棉被又往上拉了拉,闷声答:“会吧。”
“我不能像她那样……”小皎低着头,看似是在跟游季对话,实则却是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你不会死的。”游季坚决地打断道,可他自知这句话里其实少了那么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