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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王朝(165)

“那您知道是谁往药罐子里下了毒么?”

他看着他,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望是谁。”

她枯着眉问:“今天这事儿,果然是冲您来的,还是里头另有门道?”

他牵唇冷笑,“你说呢?皇父遇险,还有谁能比我更得利?到时候用不着皇父下令处置我,朝野上下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我,你信么?”

如果说这招险棋是为帮他,那也太牵强了。所幸他脑子转得够快,虽然自损八百,但把烂摊子又扔了回去,接下来该头疼的就是那个真正下毒的人了。

星河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说:“您真聪明,这样化险为夷……”想起左昭仪刚才那顿混淆视听的抢白,到现在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小心翼翼问,“药性上来后,您不担心么?万一还是摆脱不了嫌疑,您又没法子开口替自己辩护,到时候可怎么办?”

他乏累而沉重地闭了闭眼,答得理所当然,“不是还有你么。”

星河鼻子蓦地一酸,心说自己这个问题确实蠢,她不来千方百计维护,他们兄弟相持的局面一旦失衡,对谁都没有好处。他深知道这一点,所以半分也不着急,只是轻轻唤了她一声,“星河,我觉得好冷。”

宫里从年后就开始停止烧炭,这是历年来的规矩。火炕和炭盆都撤下去了,殿里要见火星,唯有熏炉而已。他说冷,是因为先前虚大发了,星河连想都没想,脱下罩衣便上c黄,“臣来暖着您。”

夜已经很深,这半宿的折腾,早过了子夜时分,只要内寝没有传话出去,所有人只在外面等候,可以不必担心谁会闯进来。星河简直像只护蛋的母鸡,敞开怀抱两臂一展,就把他搂进了怀里,边搓他的脊背边问:“这样能不能好些?您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饿不饿?”

太子尝到了比先前中毒更强大的窒息感,他扎煞着双手,险些没喊救命。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从她胸脯间抢救出来,他尴尬地笑了笑,“星河,你可真大。”

她起先没闹明白,等会意了怨怼地瞪了他一眼,“我是为了焐着您,不是您说的冷么,这会儿又嫌我大?”

他说不,“我从来没嫌,爱都爱不过来。”

所以这算什么呢,以前相处起来也这么随意,可眼下细品咂,又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儿。

他散乱着头发,她低头打量,替他捋了捋,“先前立政殿里的情形,真叫我捏了一把汗。左昭仪是得了失心疯,当着众人的面就敢直指是您干的,勒令控戎司拿人。”

他闭着眼睛一哂,“毕竟这样的好机会不多,此时还隐而不发,岂不是对不起他们母子多年的谋划?许是最后一击吧,顺势而为,成事在天。”

星河还在嘟囔:“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会不会是左昭仪?还是皇后?”

他抿唇不语,看他脸上神情,是不愿意再寻根究底了,只是悄声抱怨着:“我昏死在那里,终究没听见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难道你从来不担心么,万一我这回在劫难逃,没有什么心里话想告诉我么?”

她被他问得语塞,可是有些话,自己心里知道,到底不能说出口。

她解嘲一笑,“您都晕了,怎么还能听见我说话?”

他嗯了声,“每个人说的话我都能听见,你在我跟前只说了一句,‘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我以为你会嚎啕大哭,总算我们俩情分不浅,可是你一点都不慌,可能我真的死了,你也不会觉得难过。”

星河心头忽然一片寒凉,他听得见,但是他看不见。她说的确实不多,这样的环境下,哭天抢地一点用都没有。他愿意享受她六神无主的呼号,可她能做的,只是奔走在两宫之间,找出那个试图嫁祸他的人。

“您真的死了,我会很难过的。”她捺着嘴角,没法和他描述她当时有多着急,说得太明白了,有做戏的嫌疑。既然他觉得她不在乎,那解释也没什么意思,就这样也挺好,她没有在别人面前示弱的习惯。她替他塞了塞颈后的被褥,“您的身子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好好歇一歇,明天不见得天下太平了。”

太子沉沉睡过去,但因吸了过量的熏香,第二天并没有立刻好转。星河从殿里出来时,他还是昏昏的样子,德全领着代皇帝前来问疾的御前总管太监进了内寝,满带哭腔道:“高谙达您瞧,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太医那里开的方子也是凑合吃着,鼻子眼儿里进去的烟,早跑遍五脏六腑了,用几味清热的药就是图个心安,据说闹得不好人还会傻呢……请谙达如实禀报万岁爷,这可不是件小事儿,关乎社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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