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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中魅(62)

无方当然想挣脱,但于事无补,他握得更紧了,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一个劲儿说着“不用怕”。无方叹气:“我一点都不怕,令主松开手吧。”

令主说不,“地狼速度很快,万一被它扑倒就挣不开了。还有我说过,娘子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和我见外吗?”

旁观的一鸟一蜥心头涌起了淡淡的羞耻感,堂堂刹土之主,说起情话来一点拐弯都不懂,真是非一般的简单粗暴。

璃宽听不下去了,向令主拱手,“主上和魇后先坐,属下去找吃的。”见瞿如没有领会,扮起笑脸叫了她一声,“鸟妹妹,我一个人害怕,你陪我一起去吧。”

迟钝的瞿如总算明白了,以后要经常给师父和师娘制造独处的机会,毕竟师娘挺不容易的,到现在还无名无份,亏他这么执着地讨好她。

但和爱情有关的事,从来就理不清头绪。无方一脸冷漠,令主却甘之如饴,他铺好了软糙让她坐,自己走到一旁捣鼓捣鼓树枝,变出一个窝棚来。

“这里很暖和,有墙不通风,会热醒的。还是这样好,视野开阔,我可以一眼就看见你。”他挑了两个好位置,伸手拍了拍,“我们俩睡这里,阿茶和瞿如睡那里。”

无方看着紧邻的两个铺位直皱眉,“我一向不欣赏满脑子龌龊思想的人。”

令主彷徨了,“我没有龌龊思想啊,夫妻不睡在一起,那还能算夫妻吗?”

没有上花轿,没有拜堂,没有入洞房,算哪门子夫妻?无方淡然哂笑,别开脸,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山口上。令主唉声叹气,又不敢说什么,蹲在地上拿枯枝画城防。画了一阵,想起当初一路护送她到朽木山的情景,也是这样的夜,她在火堆旁的脸安静又美丽,只是疏远,让他觉得情路漫漫。

他挨过去一点,“娘子,你想过我长什么样子吗?”

她看看他的帽兜,仍旧什么都看不见,“我记得二十年前曾经治过一个老鬼的腿疾,他的年纪也很大了,总有八千岁,一只眼睛看不见,笑起来满嘴黄牙。”

令主的心瞬间就碎成了齑粉,在她眼里他就是这个模样吗?什么叫年纪“也”很大?意思就是八千岁尚且惨不忍睹,一万岁就更加没眼看了吗?

他匀了两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耐着性子说:“等将来娘子看见我,一定会打破这种偏见的。一万岁可以活得风烛残年,也可以像我一样年富力强。我盼着自己能早日和娘子相见,娘子得见我的那一天,一定要认清自己的心,你是爱上我才会开天眼的啊。”

爱上才看见,不懂这是什么章法。其实令主人品真的不算差,如果他坏一点,根本不容她讨价还价。妖界的婚姻很多都是伴有强迫性质的,谁的道行高,谁就能任意结亲,女方的意愿一点都不重要。

无方叹气,“你们这族的规矩真奇怪,如果一辈子没人看到你的脸,你就要打一辈子光棍吗?”

令主哈哈一笑,“怎么可能!像我这样的才俊,有的是人排着队来爱我。”

她当然不相信,都一万年了,从来没有听谁描述过令主的样貌,那就表示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爱上过他。想想他也是蛮可怜的,有一颗热情洋溢的心,却被一件黑袍严严实实盖住了,这袍子对他来说不是用来蔽体的,是魔咒吧。

“袍子能脱吗?”她试着问,“夜里热,脱了凉快。”

令主听了立刻抖擞精神,“如果娘子愿意今晚就洞房,那我一定脱得一丝不挂。”吓得她噤了声,讪讪起身往小山包那边去了。

她的态度令人伤心,令主落寞地垂首坐着,吩咐她别靠近山口,自己低迷得直不起腰来。

没多会儿璃宽和瞿如回来了,一人提着一只兔子,璃宽不住抱怨,“我下次再不和这鸟人一块儿打猎了,她眼里只有田鼠和兔子,我的志向是鹿和獐子,再不济也得是只羊啊。”

瞿如打猎不行,嘴上却不饶人,她哼哼两声斜眼乜他,“你不是只蜥蜴吗,我担心你只会捕蛾子,毕竟我们不爱吃虫。”

气得璃宽大喊大叫:“捕什么虫,我又不是壁虎!”

不过吵归吵,晚饭有着落了,瞿如还特地留意了令主的口味。本以为万年老妖喜欢生吞,没想到他很细致地剥了兔皮,掏空了内脏,把兔ròu烤得外焦里嫩,才讨好地递给无方,“娘子,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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