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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繁华/致命祸情(193)+番外

布暖扭过身看贺兰,他表情的突然转变应该就是在那年轻人出现之后吧!她似懂非懂的琢磨,莫非他夜夜北望,盼的就是那个人么?她痴痴的想,他果然是喜欢男人的,好好的一个翩翩郎君,做什么要断袖呢?可惜了儿的!

她谓叹的当口容与已至眼前,还是贺兰先回过神来,拱着手热络道,“真巧,咱们正要走,前后脚的,差一点儿就错过了。暖儿说热,我才想着到前面金井里给她打些水盥洗盥洗。你瞧瞧,脖子上都有汗呢!这丫头,果然是深闺里的小姐。案后坐上三五个时辰就不成了,要人捏手捏腿的。胃口又不好,我怕她身子顶不住,正想往北衙找上将军,问问她平素爱吃什么,我好打发家里人开小灶给她带进来。这会子遇上了倒好,也省得跑一趟。”

布暖在边上听得寒毛直竖,暗忖着贺兰口才真好,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分明日日压榨她,让她伺候茶水伺候巾栉,到这时候全反过来了。眼下他说什么都不好反驳,她把头闷得更低,死盯着容与的皂靴,然后看见另一双描龙镂金的高头履踏进视线。

“我早就听闻兰台新进的女官是六郎家的小姐,想必这位就是吧!”那金石之音像珠玉落在琴弦上,清透得淙然有声。

尊崇的着装,无可比拟的风仪,这才是真正的天皇贵胄!布暖愈发卑微的垂首,听见容与说,“回殿下,正是家下外甥。景升豚犬,诠才末学之辈,叫殿下见笑了。”沉声对布暖道,“还不来见过太子殿下!”

布暖叫他一喝吓了一跳,忙敛袍伏地行稽首礼。这会子只暗暗吐舌头,贺兰是该苦恼,恋上谁不好,偏是当今太子李弘。这隔山隔海的距离真不比自己好多少,这么一来也觉他可怜,生出了点儿惺惺相惜的味道来。

李弘弯腰虚扶道,“快免礼,我和你舅舅是至交,私下里不必拘礼。”

布暖起身打拱,“殿下宽宏,奴不胜惶恐。”

李弘闻言笑起来,“我才说什么来着,好好的姑娘家入了官场,也学得男人家行礼说话,真难为她了。”

毕竟那是太子,太子面前总不免处处留神。容与有火气不好发作出来,只淡淡望着贺兰道,“叫监史费心了,她有痓夏的毛病,隔着灶头只怕吃不惯。若监史能行方便,在下自然吩咐府里置办吃食,不劳监史大驾。”

空气中有静静的杀机,不习武的人感受不到。贺兰飞眼乜李弘,转而挑着唇角道,“上将军何须见外,我同冬司簿交好,她如今在我门下任职,对她起居一应照料,常住义不容辞。”言罢为表亲近伸手环她的腰,温言嗔道,“在我跟前能言善辩,见了舅舅,竟成了锯嘴的葫芦么?”

容与怒火直拱起来,他恨贺兰的明目张胆,更恨布暖模棱两可的温吞态度。他花了多大的气力去克制,才不至于把贺兰搭在她腰上的手臂缷下来。

他不求她回应他的爱,因为不能够,世俗不容许这样的感情。可她不能自尊自爱些么?云英未嫁的姑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和男人举止暧昧勾缠不清。那么背着人又是怎么样一副光景,他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他忍得人打颤,这炎炎烈日照不亮他心底的阴霾。他用力握着腰刀的刀柄,凸起的缠丝纹路深深烙进掌心里。他眯着眼凝视她——湖兰缎面襕袍、周周正正的皂纱展角襥头,眉若远山,面若琼玉……多美好的纤丽的人!他在脑子里描绘了千遍万遍的轮廓,正脆弱的倚在别人身旁。他觉得心脏被人下死手捏了一记,钝钝的、浑浊的、血ròu模糊的痛起来。

布暖还是木讷样子,贺兰的戏演得是不是过了点?难道也有试探李弘的用意么?她假作不经意的扫视李弘的脸,李弘的笑靥更深了,他看着贺兰,忖了忖启唇道,“表兄好事将近了么?前日太液池晚宴上,敏月还抱怨哥哥怎么到如今都不见有动静呢!”

布暖头皮一凛,这是什么情况?弄巧成拙了么?她错愕的看容与,他别过脸去,半晌才道,“殿下误会了,容与的外甥女早就同晤歌有了婚约,只怕监史是白费心思了。”

布暖垂着眼,心杳杳往下飘坠。舅舅对贺兰有偏见,于是很顺当的把她归到蓝笙名下。她悲哀的想,她多像个马球,被他抛过来又扔过去。因为他是长辈,手里掌握着绝对的权威。他要把她配给谁,甚至不需要询问她的意思。前一刻还板着脸拒绝蓝笙,回过头想想改了主意,重又调转过枪头来。横竖小辈的婚姻,就是长辈一句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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