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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繁华/致命祸情(199)+番外

她粘缠起来,撼着他道,“那要多久?”

他脾气和善,被她这么来回的摇也不恼。喜欢到了极处,她明理也好、矫情也好、使小性儿也好,样样都是叫人爱不释手的。他十几年在军中历练,早已变得铁样的冷性情。知闲虽是未过门的妻子,对他来说却永远隔着一层,人伦里顶顶寻常的既近且远的情感。布暖是特别的,从她刚来长安那会儿,也许是第一眼起,就让他体会到难以割舍的淡淡的痛。直到现在依旧没有痊愈,反而弥漫全身愈演愈烈。

他把手放在她肩头,郑重的按一下,“用不了多久,我保证。”

“我信得过上将军。”她点点头,转身去开门,回头笑道,“我同你说过的,若要分开,就让我先走。舅舅记好了,我不喜欢看你的背影。”她站在房荫下挥了挥手,“舅舅再会。”

他点了点头又难免怅惘,看她渐去渐远,体会到一种别样涩然的滋味。

第九十六章虚隙

那日之后,连着七八日没见着贺兰。

他还让采葑送冰桶子来,人却没了踪迹。他不出现了,对布暖来说是难得的清闲。不过三五天的尚且惬意,时候一久不免忧心。听说太子要迎太子妃了,贺兰的心里一定不好过吧!这点她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真是老天注定能做朋友的,连际遇都极其相似。她私下里也担心他,只是兰台人多口杂,她又是唯一的女官,太过关注他了,怕要给同僚背后议论。

《辇下岁时记》全本送交门下省议审,单单是走个程序,在禁苑放了几天就送回来了。那位鲍侍郎大概连看都没再看吧,造册上的封条粗粗打了勾就发还集贤书院,同时传话过来,准往陪都运送。

兰台又忙碌起来,所有人停下手上的活,优先赶制《辇下岁时记》的誊本。这套书是内造,有正副两大套,正本收录在洛阳行宫修文殿,副本藏于观文殿。二百六十卷数量不菲,兰台除去熟纸、装潢、制笔的匠人,余下编制内有品级的大约五六十。平摊下来各人四十几卷,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十几日方能交差。

布暖闷头抄了一昼夜,回头清点,只有将近三卷。她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感觉脑子木了,眼睛干涩,连看人都是重影的。她揉揉脸颊,再这么下去老得一定也快。年轻姑娘家最熬不得夜,长此以往憔悴了,糟蹋了这一张好皮ròu。

她晕头转向去洗了把脸,看看更漏,午初了,不等多久要开膳。皇城官员的膳食有专门的尚宫局置办,午时一刻准时送进各门各衙。兰台角楼无为殿是另辟出来给郎君们吃饭的地界,早年分食,后来碍着麻烦,索性合食共用了。当然了,品阶不同,膳食档次也是不同的。大殿东边青竹帘子高悬,那张帘子就是个分界线。帘子这头八张胡榻并排摆放着,是供低等官吏进餐的。帘子那头设了三张席垫和矮几,分属于贺兰监史和两位秘书少监。到底物以稀为贵,后来照顾她是姑娘家,便加了一套坐具给她。贺兰还很热络的邀她坐在他边上,时时拨些他上等的玉粒金莼给她添菜,闹得她被人笑了好久。

这会子再看主座儿,空着的,说不清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司膳们铺排好了饭食,无为殿内渐次热闹起来。大多数人是连轴转,进了门槛里,同僚们默然对望,皆无可奈何的发蔫。独孤少监让人把帘子放下来,发话叫众人落座,又道,“晌午吃了回去寻地方睡觉,差事要办,命也得留着。别回头书还没封套,一个个都躺下了。”

听了这话大家才有些力气,都抱怨着每到样书过了审,接下来就忙得昏天黑地。几个楷字摇头,“咱们兰台算得是皇城里最劳碌的衙门了,哪天不是忙得像牲口似的!”

有人接口,“别嘟囔了,谁叫你没有个正三品上阶的老子!十年寒窗下来,不上兰台就得外放。做个不痛不痒的九品,你当日子好过么!”

喝茶汤的吸溜声渐起,间或有一两声应道,“也是,在京畿总比在外埠做县尉好。”顿了顿问,“监史今儿还没来么?这是第几天了?以往没有过这么久不露面的惯例呀!”

“我昨天回府,路过秀春坊看见他了。同他打招呼,他骑在马上也不理人,唰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后面就没人接话了,妄议上峰总归不太好。贺兰为人不羁惯了,其实认真说起来,也没什么可供人议论的。无非荒唐发作了,不知道又上哪儿找乐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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