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半城繁华/致命祸情(213)+番外

布暖无奈对容与笑笑,“下人无状,舅舅别见怪。”

容与不置可否,她在他面前总归是放不开的,小心翼翼的唤他舅舅。其实他倒不介意她叫他的名字,还记得他从睦州回来那天她歪在卷棚下的样子,舌尖婉转递出一声容与,温雅甜糯的,把他推到一个明晰刻骨的位置。

当然,碍于他的辈分,他不可能要求外甥女对他直呼其名。但私底下还是希冀的,因为她每叫他一声舅舅,他的心就狠狠抽搐一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们之间存在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布暖看他脸上不甚欢喜,以为他在为那小厮的失礼恼火,一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主张。

“你生气了么?”她小心翼翼的问,“是府里调教下人无方,回头我和母亲说。”

他知道她误解了,笑道,“我在你眼里是这么计较的人么?”

她有些局促,“我是怕怠慢了你,你嘴里不说,暗地里又不称意儿。”

“没那么多规矩。”他说,颇大度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有为什么斤斤计较过。

她抄着手,掩映在幕篱皂纱下的小脸白生生、怯生生。他不由动容,抬手想去触她。手伸了一半突然又踟蹰了,打个柺转而替她整理裙帽。才翻转一处,听见里面有凌乱的脚步声,忙掣回了手。匆匆赶来的人转眼就到了门上,是布如荫和夫人沈氏。

沈氏先瞧女儿穿着团领绿锦袍先是一怔,后来才想起来布暖如今拜了官,供职期间回来的,当然要穿命官官袍。

“我的儿!”她从喉咙里吐出压抑的一呼,上前在布暖脸上身上胡撸,像是在确认是否完好无损。然后揽进怀里,嚎淘诉道,“我的好乖乖/ròu,阿娘想死了!我的儿呀,回来了……”

大家都被她哭得鼻子发酸,布如荫别过脸去拭泪。她们母女哭作一团,他只在边上站着。眼睛里是无限的眷恋,却不好像妻子那样外露。左右看了看道,“有话进去说。”方才想起容与来,满脸堆笑道,“倒慢怠了六郎,叫六郎见笑了!”

容与拱手作揖,“姐夫一向安好?”

布如荫打量他,玄羽金甲,灼檎流光。几年未见,愈发成就得风神俊朗。他对这个小舅子又喜欢又敬重,沈家儿郎了得,一文一武都是栋梁。反倒他这个做姐夫的,虚长了好几岁,仕途上不顺利,到如今还是个六品舍人,实在汗颜得很。

“很好,家下都好。”他虚拢容与的背,热络的引他进门,边道,“我这一向背运,也没过长安请安,府里老夫人可好?”

容与笑道,“蒙姐夫惦记,母亲身子骨很好。”

布如荫点头,“原说等你大婚了过去,没曾想你先过来了。实在是暖儿的事叫人伤透心……她这段时间劳你照应着,我是既放心又过意不去。”过门槛时连说了好几个请,进了花厅里,接着絮絮道,“她生性耿直,我怕她不听话使性子,要闹起生份来对你不住。你是舅舅,留着情面不好说她,越发纵得她没有个眉眼高低。她若是不好,你只管骂她,不必瞧我面子。姑娘家更要仔细管教,日后到人家吃饭,不能丢了布家的脸。”

做父母的习惯给儿女打圆场,怕有短处落在人家面上。抢先赔了罪,仿佛就能堵住别人的嘴,叫人说不出挑剔的话来。布如荫极爱女儿,只是男人表达的方式和女人不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文人式的周全周全再周全。

容与一味的推搪,在他看来布暖是最好的。大概是应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的所有一切都无可厚非。虽然有时因着主观判断误会她,但都是他的焦虑造成的,和她是不相干的。

“姐夫不要妄自菲薄,暖儿有礼有节,没有不妥的地方。母亲也疼她,逢人便夸她。我瞧着……”他转过去看倚在沈氏怀里的布暖,眼里有荡漾的微光,“也是极好的,都赖姐夫平素重教养。”

布如荫摆手,“这会子不提也罢,再好的孩子,遇上那样的事就毁了一大半,不济了。”

郎舅两个说话,少不得牵搭官场上的一些见闻。正聊得热闹,边上沈氏过来,对容与笑道,“路上辛苦,怎么不先差人捎个话来,我好有些准备。你看看,大热的天还穿着甲胄,可热么?”

沈氏素来疼爱这个小弟弟,出阁前处得也好,并不因为他不是嫡出低看他。容与笑道,“从军多年,向来批缨戴甲,都习惯了。姐姐也忒客气了,自家兄弟要做什么准备!”

上一篇:凤髓 下一篇:幸毋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