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半城繁华/致命祸情(220)+番外

沈氏心里虽乱,倒还算镇定的,冲丈夫叱道,“怕什么?谁欠他夏家债了?是他夏景淳耽误我女儿,对不起我们布家,还倒打一耙,偏要葬送我暖儿一生么?简直叫人忍无可忍!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若换做我是他,睁眼闭眼的过去也就算了。我们送了人进敬节堂,他夏家面子也有了,何必再生事端,安生日子不要过么?”

布如荫没了主意,“那你说这会子怎么办?人到了门上,总不好不见的。”

“见只管见,也别做出虚腔来,只当咱们不知道他的来意。自己沉不住气,越发落了他的口舌!”她拿绞股钗别住了头发,起身掖好帕子道,“咱们官小,架不住他权大威大。可你别忘了,后园子里自然有压得住他的人,就算闹到刺史那里去,我兄弟的镇军大将军不入他的眼,周国公总不会袖手旁观。”走了几步,回头看布舍人蔫头耷脑的样子,又按捺不住的要发火,“你有点精气神成不成?霜打了似的!你要没胆量,上屋里躺着装病去,我来应付他夏以俭!”

布如荫当然不能叫老婆说嘴,当即不屈道,“我没胆量?奶奶个大头菜,看我如何舌战群儒!”言罢遂昂首挺胸跨出房门去。

沈氏看他男子汉气概大大发作,尤其骂了句不甚文雅的糙话,知道他这趟来了脾气。一头快步跟上,一头吩咐人上园子请舅爷去。

厅房里群儒倒没有,连着拉长着脸的夏侍郎,就只一胖一瘦两个他请来的公亲。那两个公亲在正坐两侧的圈椅里坐着,手边搁着一盏瓜棱茶碗,有点事不关己的神气。

布如荫大步流星进了门槛,抬手作拱道,“哎呀,光楣兄来了,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因为两家是订过亲的,见了面也不必以官职相称,只叫小字。夏侍郎起身还礼,面上尚且客气,“今日不请自来,是我的不是,还请布兄海涵。”

虚礼来往过了,夏侍郎懒得兜圈子,直隆通道,“小儿仙游业已三月余,家下老母昨日还在感念令爱厚意,说如今这样痴心的孩子不多见了,原打算这月初九在寺里做公德祈愿,可昨儿听说了一桩怪事情。府里门客在酒馆吃酒时,风闻令爱出了敬节堂,已然回到府里了?”

布如荫做出惊愕的表情来,“这是哪个混账胡扯?我家暖儿至今仍在敬节堂里,哪里就能回来了!”

沈氏适时掩面哭起来,“我的儿苦,日日在堂里吃斋念佛,还要受人磕磴!我前儿才给堂里主事送了米面钱,这会子传出她私逃的话来。我们诗礼人家,怎么受得这冤枉!郎君听信谣言,岂不伤了两家和气么?”

夏侍郎见惯了大阵仗的,他们红脸白脸唱得起劲,这与他毫不相干。他只要维护儿子的权益,纵然九郎早殇,到底一尺三寸捧大的老幺。生前订下的亲,媳妇儿愿意进堂守寡,对亡者算是个告慰。这事在九郎灵前通报过,如今成了骗局,夏侍郎只觉对不住儿子,一定得讨要个说法。

“我今日来也没别的意思,大家当面锣对面鼓共议。就如夫人说的那样,咱们儿女亲家莫伤了和气,日后总还要来往的。夏某人不喜欢肚里打仗,有疑问摊开来解决,弄明白了,亲里亲眷的好相处。”他说得掷地有声,“因此夏某请了祠堂里的长老,一来作个调停,二来是个见证。请布兄与夫人大开方便之门,也为令爱表个清白。”

沈氏有点受不了了,冷眼道,“郎君这话我不敢苟同,我家布暖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清者自清,用不着表什么清白。”

洛阳城但凡大家大户都有祠堂,各祠堂间也有联系,彼此推选,最终产生几个有威望的长者作统一领导。今天出面的就是两位很有些脸面的头脑,既掌管布氏,又约束夏家,手里还捏着敬节堂的事物,来头很是不小。

“我们原不知道这里头原委,夏阁老相邀,总不好驳了面子。”瘦高个儿的长老捋了把胡须道,“话说到这份上,敬节堂是清静之地,我们男人家也不好贸然打扰,否则往那里查人,也就清楚了。我们才进坊院时问了当值武侯,说昨日进府的姑娘还在府上。既然如此,何不劳动夫人请那位娘子一见,是或不是便有分晓。”

沈氏哂笑,“陈长老,不是我不卖您老人家这个面子。不瞒您说,我府里是来了这么一位客,是我两姨表妹家的闺女,如今在集贤书院供职。这趟是因着兰台往陪都运送典籍,她才随兰台监史同来的。这样多少年不走动的远亲,又不是自家侄女儿,前脚到,后脚就请出来问话,没的把人家女孩儿吓着了,我不好和人家爷娘交代。”

上一篇:凤髓 下一篇:幸毋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