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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繁华/致命祸情(327)+番外

她不言语,取了剪子来剪窗花。手里倒腾着,眼尾的余光瞥见他挨过来,伸手抚她肚子,“今儿怎么样?”

她唔了声,奇怪今早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倒像个没事人。不过大开着门户举止亲昵叫她不习惯,觑了门外道,“留神有人来!嗳,你坐过去一些。”

他挑起了半边眉毛,“这会子要和我划清界限,晚了吧!”

她羞涩的别过脸,“我多早晚要和你划清界限来着!外头人来人往的,不是怕人撞见么!”

“撞见又怎么样?时时的谨小慎微,弄得上了年纪似的。”他怨怼的说,语气里有孩子样撒娇的意味。

她诧异的望着他,脸上渐渐浮起会心的笑。可不是么!这半年来人前遮掩,人后又煎熬。艰难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剩下飘摇的一缕。现在换了环境,就像超脱出来,再小心翼翼仿佛对不起自己。

她探过去握他的手,他抬起眼,水一样深沉的眼眸,她简直要沉溺进去。她冰冷的手握在他手里,一切都是真的。经过了这样多的磨难,也许以后会好了吧!她叹息着,但愿长安的麻烦能解决。还有洛阳那边,不知父亲母亲知道后是怎么样的态度。只有不去想,尚且还能心安理得些。其实两个人并不能无所顾忌的快乐,各自都有粉饰太平的嫌疑。不过这幸福倒是切实感受得到的,蜜糖一样淹上身来。动作慢了,时间也凝固住,形成一个更为新奇而有滋味的世界。

他一手扶住她的下巴,俯身来吻她。她听见耳朵里嗡嗡的血潮,阵阵拍打过来,像翻卷的浪。她虚弱的撑靠在凭几上,他把另一只手cha进她宽大的袖管里,攀到她肩头轻轻抚摸。小小的,圆润的肩头,在他手里创造出新的乐趣。他的手指钻空子似的溜进她腋下,本来一心一意吻着,却不防嗤地一声笑起来。

她怕痒,缩作一团。他存心和她闹,偏要去挠她痒痒。她推他一把道,“你再逗我,仔细我闪着腰,瞧你怎么料理!”

这是很好的特效药,他一听果然消停了,“你倒会见fèngcha针!不过我听人说起过,怕痒的女人将来怕夫婿,你不怕落个这样的名声?”

她嘟囔了句,“这名声又不丢人,再说别人谁知道!不过老话的确有些道理,可不是一直怕着么!”

“如今还怕?”他挪了挪身子坐正了,把她剪下来的纸屑掸到小簸箕里。又到脸盆架子前盥了手,转回来打开掐金描翠攒心盒子,捏了个果脯来喂她。一面道,“我竟不知你还有怕我这一说!当初刚到长安像个避猫鼠,后来不是半点也不怕么!和我没大没小的,只差没爬到我头顶上来。”

她抿嘴笑,有时候肆意妄为,只是凭借着他爱她。若是这爱情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她也已经知足了。

他鲜少管理庄上的事物,趁着今年他在,管事领着帐房来缴账簿回话。走到门口站定了,躬着身请安。容与看见他们手里抱的吃饭家伙,便知道他们来意。起身道,“前院说话去。”对布暖道,“你且歇着,我办完了事就回来,在这里没的吵着你。”

他不在职上,只穿狐裘的盘领常服,宽袍大袖,有种四平八稳的沉着气象。稍牵起一边袍角迈出门槛的时候,露出重台履上直立的云头和鞋口上精细的宽镶滚。倒不像将军,像个兼具管理才能的荣华人家的大少爷。

她点头,送他到门上。不知怎么,似乎有种预感,要长远分离似的。背上寒毛一根根都竖起来,不好说出口,怕他怪她杞人忧天,便那么倚门目送他。他回回手,她突然热泪盈眶。忙背过身去拿手掩住了口,好容易才把哽咽吞下去。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说不上来,单只是想哭。她自己也知道不应该,按说现在可算尘埃落定,该说的说开了,该解释的也解释清楚了,还有什么可挂怀的?她应该相信他,他爱她,为他们的将来作好了周密的铺陈。如今只差官场上全身而退,只要朝廷放人,他们就能远遁塞外,做他们的神仙眷侣去。怕什么?他那么有手段的人,她到底怕什么?

怕处不好?当然不是!孩子都在肚子里了,说起来不好意思,两个人一头睡了一夜,隔天的气氛就变得松懈而亲切。尽管各自脸上矜持着,不经意的一点眼底的流光就显出他们有多喜悦——实在排山倒海的喜悦,丰沛自给的情感,没有任何不必要的人参杂。没有知闲,也没有蓝笙,他们的相处就像普通的小夫妻,充满了温情和希望。但是仍旧不安,两只脚底下是空的,没有脚踏实地的扎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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