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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繁华/致命祸情(86)+番外

“叫她去说,我只当没听见。”她笑吟吟仰头看他,“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的脸沐浴在晨光里,太阳在她两颊覆上一层油润的膜,看上去像飞了金的菩萨。他低头凝视她,“是什么?”

她取出汗巾递过去,稚气一笑,“我答应赔个新的给你,你瞧瞧,可还钟意?”

那面汗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他用力握了握方展开来看,啧啧调侃道,“好手艺,果然带孩子还是有用的,如今知道孝敬舅舅了。”

她嗔道,“人家绣了一夜,可不是为了听你倚老卖老。”

果然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他无奈道,“谁要你赔来着?我箱子里还有好多,又不急着用。”心底里却暗自高兴,上回蓝笙得她一根繁缨,这回他算是找补回来了。

她说,“那不同,这是我做的呀!”

他嗯了声,托着细看看,在边角上找见一排小字——蕙风布暖。他的拇指在后面两个字上掠过,背转身去便别在了亵衣胸襟下。

她的温暖散了,绸缎印着皮ròu凉嘶嘶的。他突然有些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贴身珍藏。想重新挂,计较了下还是作罢了。就这样吧,不过是条汗巾!

布暖很兴奋,有种孩子似的成就感。她急切的问,“你喜不喜欢?喜不喜欢?”

他抿嘴笑,“我自然很喜欢。”

她拿脚尖挫地,反倒沉静下来。隔了一会儿问,“你今日要上军中去么?”

他北望碧洗台,嗓音略有些沉闷,“过会子要陪知闲回叶府,上次端午怠慢了,总要补偿回去,宗族里的人都等着看呢!”

她不说话,眼里黯淡下去。他是个习惯深思熟虑的人,即便勉强,也能办得圆滑练达。知闲是他即将过门的妻,他要顾全她,合情合理的。

“我听说知闲姐姐要在娘家小住,什么时候动身?我回头去送你们。”她笑了笑,“这一走有半个月瞧不见呢!”

半个月,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他把桅杆上升降灯笼的绳子绑缚好,扑了扑手道,“去给外祖母请过安就走,赶着没热起来,路上要好受些。”又道,“你别送了,一夜没睡,回去歇着吧!”

她摇了摇头,笑道,“等送了你们再睡不迟。真奇怪,你说和她一道回叶家,听着怎么像是三朝回门似的!”她掩口打了个哈欠,恹恹道,“我先回去收拾收拾,过会子往外祖母那里等着你们。”

他应了,看着她转身朝岸上去,走了十来步又问,“你几时回来?”

“叶府离长安不算远,一天打个来回足够了。”他说,“如果赶得及,今夜就会回来。”

今夜就回来,就和在衙门办差是一样的。她慢慢往回走,心道本来就该这样,没有成亲,怎么好住在人家府上!不过他们是表亲,就算没有结亲,过夜大概也无妨。

她扁了扁嘴,他说“如果赶得及”,那究竟是赶得及还是赶不及?她咬着嘴唇快步走,真讨厌模棱两可!她甚至觉得知闲可以自己回去,为什么一定要舅舅送!女人娇气过了头,她是很瞧不起的。

越想越气,越想越鄙夷。用力晃了晃脑袋,那银笄从发髻里脱出去,噗秃一声打在桥面上。

她傻了眼,头发簌簌松散,披挂得满肩都是。她忙用手拢,也没敢再回头,狼狈的拾回簪子就往烟波楼里跑。

rǔ娘眼里含着怜悯,什么都没问,只道,“吃些东西去吧!老夫人那里请了裁fèng,今儿要给你挑缎子裁衣裳的。”

香侬和玉炉来伺候她更衣,玉炉道,“一大早就有话同六公子说么?这么巴巴儿的跑出去,脸都没洗,六公子可嫌你像个蓬头鬼?”

她不搭话,只顾嘟着嘴在翘头案前坐着。香侬叹道,“也是六公子好/性儿,换了老爷瞧见你这样,不罚着站墙根去才怪!”

“昨儿你屋里灯亮一夜,做什么呢?”玉炉蘸了桂花油一把接一把的给她篦头,边篦边从镜子里觑她,“谁招惹咱们霸王了?瞧这一脸不痛快,想是挨六公子训了!”

“没有。”她不耐烦,“赶紧的,我要上渥丹园请安去呢!”

于是飞快挽了髻子,飞快换了衣裳,飞快吃了早点,又匆匆出了烟波楼。

知闲早已经在老夫人这里了,边上随侍着四五个婢女仆妇。老夫人打发人从后身屋里取包袱出来,一一交给知闲身边的人,当真弄得媳妇回娘家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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