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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毋相忘(119)

裴臻听得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你出息了,竟变得这么促狭,看来我从前是小瞧了你了。”又拉她到亭子里,两人并肩坐下,就着月光直直看她的侧脸,细腻的皮肤上洒了一层银粉似的,愈发的晶莹剔透,长长的睫毛,精致的鼻子,还有嫣红的嘴唇,哪一样不是叫他痴迷的呢

毋望感觉到他的目光,又不敢同他对视,只得闷声道,“你傻傻瞧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裴臻苦笑道,“多瞧一会子,回头就要走的,这一别当真山高水长了。”

毋望一急,问道,“才来的就急着走么?”

裴臻眼里星光点点,欣喜道,“你舍不得我走的,可是么?”

毋望闪躲两下,禁不住他一直追问,便低低嗯了一声,裴臻又笑得春风得意,直道,“不枉我x夜兼程啊,这回来得果然妙”

毋望道,“你如今在何处?”

裴臻道,“暂时还在北平,过不了多久就要动身的,这一走没法子给你捎信儿,更没法子来瞧你,你自己好歹保全自己,等着我来接你。”

毋望侧了头想了又想,疑惑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倒叫我摸不着头脑。”

裴臻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他心里是想着不论怎么都不该瞒她的,既认定了要娶她,他在做些什么她也有权知道,可反复一琢磨,又怕吓着了她,便想含糊带过,不想毋望淡淡道,“你叫我等你也是唬人的罢。”

这下子裴臻急了,忙安抚道,“我的一片心你是知道的,好不容易从他们眼皮底下混出来的,你倒同我说这样的话,岂不让我心寒么我不说有我的道理,你何苦逼我。”

毋望冷眼看他,平声静气道,“我何尝要逼你了,你不说便不说,我也有我自己的道理,只是你今夜来得多余。”

“你……”裴臻张口结舌,气血翻涌了会子思量,也该把事情原委告诉她了,尤其是素姐儿的事,若不让她心定,怎么有脸求她等那些年呢。于是点头道,“我都告诉你,你自己拿主意罢,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听完了若觉得等得,那你便等我,若觉得等不得,我也不怪你。”

毋望道,“你一个慡快人怎么积糊了,要是怕我告诉别人,那你不说便罢了。”

裴臻咬了咬牙道,“我原是燕王的谋臣,最迟明年交夏,燕王要起兵与朝廷交战,届时若一举攻克应天,那便是富贵已极的,若是不幸败北,怕是人头不保,至于我那大奶奶,我同你说过,与她并不是真夫妻,她只是两头安cha在我身边的棋子,嫁我之前已有了人家的,不瞒你说,嫁过来时有了身子,后来没法才打了的,这事她打量我不知道,有一回看丫头给她煎药,一眼就瞧出来是产后补身体的药,我倒也没什么,横竖到最后是要了结的,便由着她去,上月她自知不长久了,竟携了些银子首饰逃了,我派人探访了大半个月,已然到了那相好的下处,被他藏起来了。说来她也可怜,原本好好的女孩儿,竟给利用得这样,我若要杀她倒也易如反掌,只是我也存了私心,想拿她牵制旁人,后来燕王既招我入了北平,那些牵制便失了效用,她去便去了,算是给她自己寻了条生路罢。”

他一口气说完,便等着她昏厥过去,不想那女孩儿半点惊慌都不曾有,只慢慢道,“其实我早料到你做的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只没想到你胆子竟如此大,你可知谋逆是多大的罪过?”

裴臻站起来,负手在亭中踱步,一面道,“所以我只能偷着来见你,也不敢迎你过门,是怕连累了你。”

毋望鼻子发酸,涩涩道,“那你头里还要纳我做妾”

裴臻有些愧疚,“那时也未同你深交啊,哪里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再说世上的爷们儿哪个不是喜欢就往房里收的,我原只当你是……玩意儿的,到后来就……爱得那样了。”

毋望又是害羞又是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来,裴臻一看着了慌,忙拿出汗巾子来给她擦,急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偏问,知道了又要哭。”毋望扭身背对了他,他无奈道,“快别闹别扭,我时候不多,要乘他们未发现时赶回去的。”

毋望道,“他们信不过你,竟还圈禁你不成?”

裴臻朗朗笑道,“谋大事者必多疑,父子尚且防备,何况我是个外人。”又道,“你是个聪明人,若听着我那里战况不好了就别等了,我怕耽误了你,你寻个好人家平平稳稳过日子去罢,我就是到了地下也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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