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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毋相忘(127)

毋望猛然想起了为她而死的二舅舅,二房只有慎行一根独苗,虽恨他,到底也心软了,掩面哭道,“二哥哥,我只当没今日的事,你快去罢,否则立时死在这里的就该是我”

慎行的泪成串的落下来,事到如今也不明白自己哪里来的这种恶念,只是说什么都晚了,心里愧疚得无法言语,又想若是调头走了她怎么办?看看她衣裳破了,头发也乱了,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正心神俱乱之际,那边翠屏看她姑娘久久不来,又惦念着院子里饭菜都做得了,便折回来催促,绕过那片竹林,忽见主子狼狈不堪的模样,直把她唬得魂飞天外,几乎尖叫道,“姑娘怎么了?”

翠屏原比毋望大一岁,懂得自然也多些,再看行二爷,手足无措满脸的愧色,便猜出了十之八九,也顾不得主仆之别了,一面快速替毋望整理头发,一面忍泪斥道,“二爷还在这里做什么,叫人见了好看不成我劝二爷快走,姑娘这里自有我们做奴才的伺候,晚了可是毁我们姑娘名声的。”

慎行被翠屏一喝猛清醒过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翠屏又捡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给毋望整了整衣领,又脱了自己的小衫挡住毋望的胳膊,搀了她疾走,无奈她主子腿像灌了铅似的挪都挪不动,翠屏颤声道,“姑娘快些罢,这会子都吃饭呢,园子里人少,要是再慢些,万一给人看见了了不得”

毋望昏沉沉勉强加快了步子,总算进了院子里,人几乎立刻便瘫倒下来,屋里人见了忙七手八脚将她扶进去,翠屏对那些小丫头和婆子们道,“姑娘才刚染了些风寒,没什么大碍的,你们只管出去吃饭罢,顺手把门也带上。”

几人应了纷纷退出去,翠屏这才把盖住她肩膀的衣裳拿下来,只见整只袖子豁得彻彻底底,嫩白如玉的一条手臂软软搭在榻沿上,毋望脸色颓唐,并无声息,眼泪却从眼角簌簌滑入鬓角里。

玉华一看以为她姑娘为了她的事,到聚丰园里去吃了大奶奶的亏,扑通跪下嚎啕大哭,直把自己骂了个底朝天,只差抡自己大耳刮子。六儿是个大炮仗,一点就着的性子,见状跳起来,撸了袖子就要往外冲,翠屏慌忙拦住她,因屋里没外人,就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几个女孩儿听了委屈,又想没法子申冤,只有哑巴吃黄连,遂围在榻边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子张罗了热水给毋望洗澡,扶她进木桶时她半个身子都僵了,几个人又哭了一通。

玉华把撕碎的衣裳拿布包了小心收起来,嘱咐道“千万不好叫院子里别的人知道,传出去姑娘没法子做人了。”又问毋望道,“二爷可还做了别的什么?”

单是这样还不够么毋望几乎噎住了气,咬着唇摇了摇头,道,“六儿,咱们收拾好,明日便回朵邑罢。”

翠屏看她姑娘的惨状心里也酸楚,只是细琢磨了又不太妥,便道,“姑娘先煞煞气儿罢,明儿就走怕老太太那里起疑,若细查必会查出由头来,到时候不免沸沸扬扬大家不安生,还是过阵子再说罢。”

毋望听了也思量,这会子就发作是不好,可如今憋了这一肚子的气怎么住得下去慎行虽不在银钩苑里住,可每日太爷老太太那里的晨昏定省总少不得碰头,那时又怎么样呢,想来想去没主意,拿巾子盖在脸上,闷着再不说话了。

六儿哭道,“我原当二爷是好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竟做出这等事来,大家公子不过如此,不如回了老太太讨个说法。”

毋望扯了巾子道,“你别声张了,回了老太太大家没脸,左不过把我指给慎行,还能怎么样”

玉华试探道,“其实二爷也是个好的,平日绝没有半点逾越,和我们下人也极客气,一味的只知道读书,旁的歪心思是没有的,这回出了格,想是对姑娘爱极了,他又是个性情内敛的,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又看姑娘对他无意,两下里夹攻,便做了糊涂事了……姑娘当真对她一点心思也没有么?倘或能够,何不就答应了,老太太,太太们又疼你,将来总要许人的,外头找去焉知能比得过二爷去,姑娘以为呢?”

毋望也知道这个理,无奈既有了裴臻,哪里还容得下慎行,便径直摇头道,“我心里……只当他是哥哥。眼下虽成了这样,我再怨他也不能把事张扬出去,这是为他好,也为我自己着想,往后各自错开,不相往来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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