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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毋相忘(40)

这时张氏端了醒酒汤来,看一眼c黄上的人,哀声道,“那些人不知怎么当的差,主子醉成这样也没个人跟着,任他一个人在路上躺着么!我担心你叔叔,想去得风楼瞧瞧,前面不好断人,你喂他吃了药就来。”

毋望应了,吹凉了药要喂他,才刚还喋喋不休的裴臻竟像睡着了一般,任你喊他,充耳不闻。没了法子,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不喂他吃药怕是真要睡到明天去,醒了还得头痛上一两日的。毋望咬咬牙,吃力的抱起他的身子,想拖他靠在c黄架上,无奈这人实在太沉,只好自己坐到c黄沿上,让他靠在身上,拿了勺子一口一口喂他。

裴臻也没想到自己装醉竟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连她的心跳都能听得到,还有少女隐隐的香味和他颊边的柔软,真真叫他口干舌燥,连那酸涩的醒酒汤都如仙露似的,喝起来也无比美味了。

毋望哪里知道这些!喂完了药,小心放他躺好,又开了窗,将窗纱放下,细看他没什么大碍了,方才出去关了门,往前面去了。

裴臻听她走远了,抽出怀里的手绢看,上头绣着两只蝴蝶,一株兰糙,针脚甚是密实,绣功也极好,复又叠好,宝贝似的藏进襟里,微勾了嘴角,笑得高深莫测,心道,小女孩儿果然好骗,哪里就醉得这样了!今日只喝了几杯,那一星半点,于我来说喝茶似的,我是心里放不下你,又不好再看你,只有出此下策才不叫你恼,我的良苦用心真是天知道啊。

那厢毋望才到铺面上,来了几个二三十岁的妇人,不买东西,只顾在那里指指点点,毋望也不生气,好声好气问道,“几位夫人可是要买糕点么?咱们这里有江南的吃食,可要各样来一些么?”

其中一个穿紫衣的女子走上前笑道,“我是隔了三家的烤鸡铺子的,今日你们才开张,一来道贺,二来是结交姑娘,裴大爷是姑娘的高朋,咱们邻里邻居的,也好沾点光不是。”

毋望听了不喜,却又不好做在脸上,只陪笑道,“几位嫂子说笑了,裴公子心善,看我们叔侄可怜才帮我们一把的,并不是什么高朋,嫂子们不要误会才好。”

“那今日裴大奶奶怎的要接姑娘进园子里呢?”几个女人互递了眼色,又往后院张望,一面说道,“才刚裴大爷吃醉酒了罢,这会子在里头躺着?”

如今天下大定,街面上的人每日有进项,得了闲便四下里打听旁人的私事,聚在一处胡拉海扯也是有的,背着事主也就罢了,现在愈发大胆,竟跑到跟前当面盘问,这是什么道理!

毋望才要发作,那里张氏,刘宏,章程并裴臻的小厮一并走了来,那几个女人见人多了便都散了。

助儿作了揖唤声姑娘,又问道,“我家大爷可还好么?”

毋望道,“吃了醒酒汤又睡下了,在里头厢房呢,你去瞧瞧他罢。”

助儿说了几句客套话,进屋里照看他主子去了。

刘宏似也有些上头,张氏扶了他进房休息,铺面上只剩章程毋望二人。

“出了什么事了么?”毋望看他面上不豫,闷声不响坐在椅子里,心下狐疑,问道,“可是饭局上受了气么?”

章程道,“没有。”

“那你怎的拉个脸!定是有事罢?”毋望将晾凉了的云片糕一排排码好,回头看他,他还是满脸阴沉。

章程憋了半天才道,“席上那些人说了些话,我心里堵得很,他们皆当裴公子是你女婿,对你叔叔百般恭维,我在一旁倒成了没事人,你说可气不可气?”

毋望一笑,故意逗弄他道,“你可不就是没事人么!难不成是有关联的么?”

章程老实,立刻脸红脖子粗的,愣愣说道,“等我提了亲自然就有关联了。”

毋望想起婶子说的那些话,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同章程说,只得含糊道,“做什么把旁人的话放在心上,你我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

章程想想有理,便也不再辩旁的了,看助儿跑了打水,疑道,“裴公子未喝几口怎的就醉了呢。”

毋望笑了笑不答话,想是奔波了这两日,昨儿睡得晚,今儿又早起,伤了身子喝不得酒罢,章程面前不好说,只当不知道了。

“裴公子真是个好人,”章程又自顾自道,“才听说我在那家不拿权,便靠着他的面子给我续了前头的买卖,绕过了太太的姑表亲,只叫我自己签了契约,日后方好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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