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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雁御长风(7)

作者: 枕蘋 阅读记录

因着要回陆家的事情,陆宜娴这两日一直心情不太舒畅,除了跟老太太请安几乎便不大出归芳院。这一日用过了早饭,她又循例去老太太的慈寿堂问安去。因想着明日是棠玉回门的日子,心中也算有了些期盼。

甫一进院子,便瞧见沈辞刚好也过来,便微微点头见礼,然后一同进去向老太太问安。老太太唤陆宜娴上前去道,“你父亲送了信来,我刚瞧过了,你瞧瞧。”

陆宜娴瞧着这有些陌生的字迹,开头是恭贺棠玉出嫁并向老太太请安的客套话,后头才道开了年便要举家进京,劳烦其大舅兄沈令督看陆家老宅修葺的事项,再有便是等全家进京安顿下便带着夫人樊氏亲自上门来迎陆宜娴回陆宅的事情。

陆宜娴看完了把信给了春秋向老太太道,“娴儿知道了。”然后便自走到下首木椅上坐下。

老太太瞧沈辞神色有些不寻常,便问道,“辞儿今日怎有空过来?翰林院的事都忙完了?”

沈辞拱手道,“我已告假到年底,便不用去了。孙儿来是有事跟祖母禀告。今早收到了吟秋从荆州送来的家书,岳母四日前已过身了。吟秋说家中如今正办喜事,她不便冲撞,又要主持岳母身后事,便说在荆州再留半月,再有便是问祖母与母亲康健。我想着快马去一趟荆州,等一切打点好了亲自接吟秋回府。祖母放心,必在年三十前回来。”

老太太手往椅背上一搭,“怎的便过身了?”

沈辞道,“岳母本就已是病入膏肓了,只是撑着一口气要见大姨姐,听闻大姨姐刚回荆州见了最后一面,当晚便去了。”

老太太听了便念了句佛又重重叹了口气,“也是个薄命的。你岳母既过身了,咱们府上该尽的礼数要有,你便带上些懂门路的管事同你一起去,让账房支二百两银子同你拿去做礼。再有,香烛绸纸、法师道场等一应也要帮着备好,尽一场亲戚情分。你娘子是个可怜的,你亲自去一趟也好。”然后又跟春秋道,“等明儿棠玉回了门子之后就把这些红绸和彩花灯笼都撤了罢。”

老太太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沈辞道,“她家中兄弟多,如今双亲皆亡,若是要商量分家的事,你过去只管瞧着不许插手,若有给吟秋的什么便拿着,若没有便别想着掺和,左不过咱们府中多出些银子,听明白了?”

沈辞点头道,“孙儿明白了。”

老太太饮一口茶道,“越家原先还在金陵时我便清楚他们府里的人都不是善与之辈。先前越老太傅身故时几房分家的事便闹得沸沸扬扬,整个金陵都看笑话。这好歹也是祖上袭过列侯的人家,未曾想儿孙辈便这般不堪了。好在你娘子是个体贴懂事的,倒不似她家那些兄弟。”

沈辞缓缓又点头,然后接话道,“岳母膝下子女多,吟秋向来性子沉静,自小在家中也是不被看重,心思单纯,不爱折腾。”

老太太“嗯”一声,“你心中有数便是。把你娘子平安带回来便是了,去罢,早些出发,快马加鞭也且有两日路程呢。”

沈辞起身向老太太拱手,又像陆宜娴拱手,然后便出去了。

陆宜娴心知老太太一直对越家并不是十分满意,虽然越家算是世族显贵,然而到了这两代家风不正,着实没出什么好的子弟,全靠越太傅与其子、也就是表嫂的父亲门下舍人越经大人撑着。越经大人盛年病逝,越太傅前些年也身故,族中无人做官,于是越夫人便决意举家回了荆州老宅。当年是表兄年下去拜谒越太傅,在园子里远远见了表嫂,便去求外祖母提亲了。外祖母虽有些不愿,但还是遂了表兄的心意。表嫂过门了这几年一直是贤良温顺,外祖母如今虽瞧不上越家,但对表嫂又喜欢得紧了。

陆宜娴道,“外祖母且宽心,明日棠姐姐回门呢。”

老太太道,“我是担心吟秋这孩子被欺负了。不说兄弟,就说她家的长女罢,越老太傅在世时嫁了平章侯府许家长子,听说进了门也不算是个安分的,成日往房里塞妾室分宠,好好的嫡女竟喜欢整些小家子手段,闹得鸡犬不宁。去年秋闱这许家大公子又落了榜,平章侯家夫人每每出门赴宴总要倒好些苦水。这分家的事情向来难说,房屋庄子自是跟外嫁的姑娘家没牵扯,但这丧事都出钱出力的,总有人要捞些东西。然则吟秋是个实心眼儿的,我是怕她被推出去当那个开口的。幸好你哥哥亲自去了,我也安心些。”

陆宜娴微笑道,“大哥哥对嫂嫂爱重得紧,必然会保护好嫂嫂。”

老太太点头,“你嫂子是个有福气的,这两年虽一直未有身孕,但主动提了两回纳妾的事,倒都被你大哥哥否了,连你舅母也说不得。可见你大哥哥多喜欢你嫂嫂。”老太太忽然又叹口气道,“只可惜你母亲却是个无福的。说来也怪我,素日将她娇养得心气太高,受不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