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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宫花红(109)

皇后应道,“母后放心吧,该备的都齐了,就剩吃食没料理了。”

民间传说着二月初一龙睁眼,二月初二龙抬头,二月初三龙出汗。自打年下前后宫里就张罗上了,该扫炕席了,冬天儿的炕,怎么说也比外面露天地里暖和,这炕fèng里、炕的犄角旮旯、炕被的下头,保不齐藏着钱串子、潮虫什么的。一到二月二,这些虫子活泛起来,万一被叮了咬了,大年初儿的,怎么说都晦气。还有就是藏剪子,这三天不论主子也好,宫女子也好,谁都不许碰针头线脑的东西,说是怕戳瞎了龙眼,戳破了龙皮。

吃食也讲究,吃好了,身子骨硬实才能腾飞。各宫这天不用厨子,但凡是女人,主子奴才都得上手,要备上元宵,春饼,褡裢火烧,还有面条,馒头鸡爪子,再来个芥菜缨炒黄豆嘴儿,来盘豆腐,用白菜头包着桌上的饭菜,使劲捧着吃图个好说头儿,这就齐全了。

原本二月二是个欢快的日子,可皇后有点乐不起来,她心里装着事,听太后在那儿数叨棉裤变夹裤,棉袄变夹袄的老惯例,不过应景儿的凑上两句。

太后是明白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于是屏退了左右,等着皇后开口。

皇后张了张嘴,“额涅,奴才有件事儿,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太后老家是科尔沁的,这样的称呼只在南苑时用过,进了宫,老辈子里的习惯就改了,要不是太后,要不是母后,叫额涅的时候少。皇后这么一声,倒勾起她一些从前的回忆来。愣了会子神道,“你说说,出了什么纰漏?”

皇后犹豫了一下,事到临头不知怎么又顾忌起来,隔了半晌才慢慢道,“太皇太后跟前敬烟的锦书,额涅记不记得?”

太后想起了那丫头,虽然穿着宫女的衣裳,可浑身上下有股宫廷的气派,像宝石玉器一样,由里到外透出润泽来。慕容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且不说明治皇帝为政有多不合格,单就他那种作派,还真是无人能及的。

太后恍惚又忆起了合德帝姬,先帝就是喜欢她那点,以至于迷迷登登,到死还念念不忘。

皇后看见皇太后眼里泛起一层寒冰来,知道触到了她的伤心处,不过也顾不上那些,继续说,“眼下锦书要走她姑爸的老路子了,奴才没了主意,特地来回禀额涅。”

太后大惊失色,一种急痛直攻进心底最深处,她刹时挺起了脊背,颤声道,“你是说皇帝?”

皇后本是极雍容镇定的,可这话一旦出了口,就如大山将崩似的,她看着太后,疲累道,“不光是万岁爷,还有太子。”

第五十二章蓬莱旧事

手里的念珠似有千斤重,皇太后被皇后那席话震得魂不附体。什么讲儿、礼儿、令儿,统统都想不起来了,直恨不得找到皇帝爷俩一通臭骂。

宇文家真是好造化,小一辈子和老一辈子一样的毛病。这话还不能和皇后说,多丢人啊!皇帝这是中了邪了,早晚非栽在姓慕容的手上不可!皇后嫁过来时只听说嫡王妃和王爷多恩爱,并不知道皇帝对他嫡母存着那样的心思,如今要是告诉了她,只怕皇帝脸上挂不住。皇太后咬着后槽牙想,这样的亏还真是吃不怕,有一便有二,头里和老子抢,现如今和儿子争风吃醋,真有他的!

“你们万岁爷人呢?”太后沉声道,“我要问问他,他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做皇帝的人怎么也没个忌讳?那丫头是个什么东西,留着一条贱命都是天大的恩典,他这会子是要抬举她么?在c黄上安个弓弩子,命还要不要了?”

皇后怕她闹开去,回头不好收场,只好安抚道,“额涅先别急,这不过是我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的还要接着查。我原想把锦书弄到坤宁宫来的,可老祖宗那里说什么也不肯放人,这事就作罢了。咱们稳了阵脚再说,好歹想个法子把苗头给掐了,兴许还有救。”

太后愈发的痛心疾首,“东篱这孩子也叫人糟心!整个朝廷的大家子小姐里就挑不出一个合心意的?他是猪油蒙了心的,竟瞧中下等奴才了,真叫我恨铁不成钢!”

皇后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委屈得直想掉眼泪。太后捂着胸口气喘了半天,才问,“你同太皇太后说起过吗?锦书是她宫里的人,要处置也得她发话才成。”

皇后低声道,“太皇太后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一味的不做决断,奴才也闹不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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